驯夫有道免费阅读(驯夫有道不做下堂妻小说)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927更新:2022-08-17 16:07:22

“皇上!”臣对许小姐无意,且刚刚救许小姐时并未有肌肤之亲,算不上冒犯。许小姐品性高洁,蕙质兰心,还望皇上替她另择佳婿!”萧景行的话让所有人都惊讶了,而许晗则差点站立不稳,一双眼睛哀怨地盯着他。

“人都救了,萧世子是不打算负责?”说话的是康王周昭礼。

“康王殿下,刚刚许小姐落水,我既看见了,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萧景行解释道:“但是考虑到许小姐的名节,我刚刚只是用这纱布拉了许小姐一把,并未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那纱布是他刚刚找来准备替林婉包裹脚腕的。林婉看了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感动有,从前眼里根本没有她的人现在竟然将她受的伤放在了心上,但又觉得心寒,从前她还以为他是不懂得如何避嫌,现在看来,他不是不懂,而是压根就不想。

“那你看总看见了吧?”周昭礼却抓着萧景行救许晗的事不放,“许姑娘落水,衣冠不整,这被你看光了,也该由你负责吧?”

这话其实说得已经有些过分了,许晗却只是咬了咬唇,低下头,没有辩驳。

苏瑶突然将苏青推了出来,“若说看见,刚刚我哥哥救我的时候也看见了许小姐,要负责我哥哥也该负责才是!”

许晗脸色“唰”地变白了,恨恨地瞪着苏瑶。

苏瑶却仍然不放过她,继续说道:“而且后来那些被惊动的侍卫过来也都瞧见了她,莫不是都要……”

苏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景行打断:“秋日衣裳厚重,许小姐并未有什么失礼之处,不过是落水,被人看见也没什么影响!”

许晗走了过来,目光盈盈地看着萧景行,“世子竟然维护我的清白,可见对我并非没有怜惜之情,却为何不愿娶我?”

林婉本来站在萧景行的身边,见许晗过来了便想要退后,却不想萧景行却先一步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婉一惊,想要抽回手却抽不出来。好在众人的目光都在许晗的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

“我不是怜惜你,我只是实话实说。我虽不愿娶你,但也不愿你因此而名声受损,换做任何人,我都会如此做。”萧景行说完,便不再理会失落的许晗,转身向皇帝请罪:“请陛下恕罪,臣不能娶许小姐为妻。”

许晗全身发抖,觉得难堪、不甘的同时,反而在心中升起一抹执拗来。

“不能娶我?不能娶我为何要送我诗?不能娶我为何称赞我为天上皎月?不能娶我为何让我痴心错付?”许晗哀怨地哭诉,一张清丽的脸上满是泪水,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本来以为郎情妾意的故事,却没想到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萧景行却只是低声说道:“对不起。”

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

许晗面如死灰,随即却咬了咬嘴唇,仰起头,倔强地问道:“萧世子,往日的事便罢了,我许晗自问容貌、才情都不错,即便你对我无意,可你若娶了我,我们必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为何你不愿娶我?”

若是其他女子这般大胆示爱,在场的人只怕会骂几声不知廉耻,但许晗毕竟是丞相之女,出身名流世家,自己又满腹才华,品性高洁,的确算是良配了。

况且她对萧景行一片痴心,又敢于在此种情况下表达心中爱意,可谓勇气可嘉,令人钦佩!

“难道是因为她吗?”许晗突然指向林婉。

林婉一怔,随即才发现她指的是她身后的苏瑶,松了一口的同时也自觉没趣——她是连当人家情敌都没有资格吗?

她试图缩回手,萧景行衣袖下的手却仍然不松开。

“是因为苏瑶是吗?你为她一掷千金举办生辰会,你为她收罗各种奇珍异宝,你甚至为了她休弃自己的发妻……所以你想娶的人是她,对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听说萧世子和这位苏小姐情深义重……”

“听说苏小姐早就是萧家定好的媳妇……”

“听说两人早在边关时就私定了终身……”

苏瑶听着众人的议论,刚羞涩地低下头,就听到萧景行说道:“不是。”

苏瑶笑容一僵,许晗则继续问道:“那是为什么?我这些年一心爱慕你……”

“许小姐,你爱慕的那些年,萧某是有妻子的。”萧景行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又回到许晗身上,再一次说道:“我与林婉少年结发,许小姐是一心与我做小,还是一直在等着我抛弃糟糠之妻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呢?”

众人皆是一怔,因林婉出众人皆是一怔,因林婉出身卑微,所以众人心中都觉得许晗是萧景行的良配,可不管如何,林婉当初都是萧景行明媒正娶的妻子,且陪伴他走过萧府落魄的时期……许晗的出身是不可能做小的,许丞相也不会允许,所以她其实一直都在觊觎人夫?在场的众位原配夫人也想到了自身的处境,若是有出身比自己还好的世家小姐看上了自己的夫婿,外人还称赞其一片痴心,她们该如何自处?众人看向许晗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看来许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若真是品性高洁,怎么会心心念念惦记着有妇之夫呢?

其他人却想得更多,萧景行当众说这样的话,他如今又与其妻和离,岂不是承认自己做了忘恩负义之事?虽然武官不比文官看重名声,但他如今位高权重,出了这样的事免不了被御史参上一本。

林婉也侧眼看他,她受萧家老夫人大恩,其实并不希望和离的事影响到萧家。而对于萧景行,她能离开他,却无法不担心他。毕竟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她不想他受到伤害。

皇帝脸色也不好看,倒是太后过来听了人说明情况,开口替萧景行解了围。“不想娶就不娶,难不成所有倒贴的都必须让阿景娶回家?”

这话可谓是赤裸裸地打脸了。

苏瑶气得咬牙切齿,反倒是许晗落落大方,她一向自视甚高,放眼整个金陵城,能入得了她眼的也只有萧景行。倒贴又如何?只要能觅得良人,其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萧景行突然拉着林婉跪下,“太后娘娘,陛下,臣与林氏少年结发,并无另娶之意!”

满堂哗然。

萧景行却满脸淡然,他本就没有另娶之意,与其日后诸多烦扰,不如今日将事情说开来。林婉满心震惊,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咬牙低声说道:“萧景行,你疯了吗?”

他今日当着皇帝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以后若是娶妻便会成为他人取笑的把柄,除非她另嫁,不然他就不能再娶。

而其他人更是惊讶无比,不是说萧景行十分不满林氏,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也有人暗中揣测,只怕是不想背上薄情的骂名惺惺作态罢了。

许晗却是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她错了!

他根本不曾想过要娶她,因为,他心里根本没有她!

反倒是她自己,竟然因为对萧景行的爱慕而蒙蔽了心智,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来。从前她只当萧景行不在意林氏,可无论他在意与否,林氏都是他的发妻。

更何况,现在看来,萧景行哪是真的不在意林氏!

是她错了,错得离谱,错的可悲!许晗自嘲地笑笑,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许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向皇帝和太后告罪一声,便带着女儿先行告退了。

皇帝正要发火,太后却先开了口:“阿景眼光不错,林氏也甚合哀家的眼缘,不如哀家作主,许你一个要求,如何?”

太后目光扫过萧景行,然后笑意吟吟看着林婉,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她愿意和萧景行复合,她便会为他们作主。

萧景行殷切地看着她,就连皇后也频频给她使眼色。

只是,她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承蒙太后娘娘厚爱,民妇的确有所求。”林婉给太后磕头,“民妇打算买下锦绣阁的招牌,请太后娘娘准许锦绣阁参加明年的御用供锦比赛!”

之前林婉已经完成了凌怀瑾所交待之事,也向太后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太后皱眉:“你还真打算做生意?”

“启禀娘娘,民妇的父亲当年就是布料商人,民妇如此也算是女承父业了!而且民妇将和凌氏商行合作,想必不会让父亲失望!”

其他人都讽刺林婉出身低微,林婉却偏偏不在意,还将父母的身份视为自己的骄傲。

“你可想清楚了?”太后又问。这点小事她自然可以答应,只是她不信林婉不明白,她拒绝的是什么。

“想清楚了。”林婉回答得毫不犹豫。

“行吧行吧,既然如此,哀家允了便是!”太后不悦地冷哼一声,说道:“你既然选择了自己心中最看重的,那就要做出一番模样来!只要你能赢了御用供锦比赛,哀家定会奖赏你,皇帝也说了,若你真能成功,他会亲自赐匾,以示嘉奖!”

皇帝:朕什么时候说过?皇帝虽然对林婉不满,但是对太后的话却不敢不遵,只是又补充了一句:“有奖就有罚,若是你输了,以后就不要再抛头露面,做什么生意了!”

这一句话,便是要求林婉堵上一切了。太后虽然气皇帝对林婉太严厉,但是也气林婉辜负自己的好意,心想让她吃吃苦头,也许就愿意和萧景行和好了。

林婉知道太后虽然气自己,但是也是真心想帮自己,便真心诚意地谢过恩。

萧景行一直看着她,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依旧是从前那副高傲又疏离的样子。林婉从他身边退开的时候,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冷意,更多的,却是不解。

林婉和凌怀瑾一起出了宫。

这一回,萧景行没再追来,想来也是死了心。

这样也好。林婉不愿意回头,也不愿意再和他纠缠不清。她曾经爱他有多卑微,现在就有多厌恶曾经的自己。

所以,萧景行,我一定一定不会回头了。一个人的路或许难走,可我至少不会再丢了自己。

“走吧,林老板!”凌怀瑾摇着扇子从她身边走过,又回头对她说道:“万事开头难,如今过了明路,倒也不算坎坷!祝愿我们的合作,一帆风顺!”

“一定会的!”林婉朝他一笑,笑容明媚又张扬,“走啦!”宫门外,萧景行和周昭禹并肩而立。

“她离了我,反倒过得更加开心,我过去,是不是真的对她很差?”

周昭禹没想到萧景行会这样问他,一段婚姻外人如何能评判?是好是坏,他们心里应该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没有想到骄傲如阿景,有一天也会有这样迷茫的时刻,可见那人在他心中也并非全然没有地位。

他只能安慰道:“也许,你给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可她为什么从来不说,她想要什么,说出来,难道我给不了吗?”

她不喜欢他去红雨楼,不喜欢他送许晗诗词,也不喜欢他为苏瑶办生辰宴,为什么不说出来,她不说,他怎么知道她是在意的?“阿景,”周昭禹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说出来就不是那般模样了。更何况,从前的你,太冷太硬,太易伤人。”

萧景行心里感觉被什么揪住了,一丝钝痛升起,面上却露出嘲讽的冷笑:“我从来都是这副样子,她是第一天知道吗?”

“阿景,”周昭禹摇摇头,安慰道:“别想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你觉得过去得了吗?”萧景行淡淡开口,朝宫外走去。

周昭禹看着他有些萧索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了解阿景,他越是这样压抑着,便越说明他心中无比在意。

可他偏偏也看得出来,他觉得萧景行和林婉走到这一步,这样的伤痕,再多的时间,恐怕也难以愈合了。

“阿景,算了吧!”说出这样的话,周昭禹都替他感到痛惜,可最终还是只能生硬地开口:“就让它过去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周昭禹觉得,也许萧景行还不明白,现在放不下的不是林婉,而是他。而一段感情里,放不下的那个人,才最可悲。

前头苏青的马车停在了萧景行的面前,苏瑶在旁边的马车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下来。

“阿景,你不会真想复合吧?”苏青问道。苏瑶在马车上双手用力的攥着坐垫,紧张地等待着萧景行的回答。

“苏青,”萧景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出那些送给许晗的词是你写的吗?”

苏青一怔,又听他说道:“因为你没有父母,你的名声若是坏了,日后你们兄妹的嫁娶只怕会更难。况且此事对许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若他们迁怒于你,我替你扛了。”

苏青尴尬地笑笑,“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份情我记着了!”

“从前你爱逛青楼、爱喝花酒,我都陪着你,你喜欢柳依依,却打着我名义接近她,讨好她,这些,我也没说过什么。”

“阿景,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苏青有些心虚,他是有些混账,父母还在的时候,他拍挨打,犯了事只要让萧景行背锅就没事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后来他父母不在了,萧景行更是处处维护他,反正他是萧家世子,就算有一个风流的名声的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你自己也不在意别人这样想不是吗?”

萧景行一怔,的确,这些事虽然是苏青做的,可是他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误会。哪怕为花魁一掷千金的不是他,与花魁夜游的不是他,公然称赞许晗的也不是他,可他也从没有解释过。

“你不会觉得林婉是因为这些事才和你和离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晋安侯府的世子,作为你的夫人,她不能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帮你了。”萧景行突然说道。

苏青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阴沉。

“景行哥哥!”苏瑶急切地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却只看到萧景行离开的背影。回到侯府,常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上回常顺被打的事萧景行已经了解清楚,他让人补偿了常顺一家,将冷氏提起来的几个管事打发了出去,府里的事仍然交给常顺管,又更加重用常福。冷氏敢怒不敢言,只能不断提拔自己的心腹上来,那些人又都打着自己主意,处处招惹事端。被他发落几个之后才消停了一阵。

从前萧景行不管内务,只知道官场上风霜刀剑,却不知后院更是处处算计。

常福犹豫地开口:“世子爷,夫人想改建清欢院,小的实在拦不住……”

萧景行抬步往清欢院走去,果然见一个管事指挥一群小厮往清欢院里走去,原本冷清干净的清欢院瞬间变得嘈杂不堪。

“住手!”常福喊了一声,那管事原本不在意,但看到常福身后的萧景行立马就变得恭敬起来:“世子爷,此处院子荒凉,夫人说不如清空了放些杂物……”

“滚!”萧景行冷冷地开口。

那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萧景行已经进了院子。院子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那些被精心养着的花也被踢翻,践踏到了泥土里。那群小厮手里还搬着东西,见萧景行进来吓了一跳,带头的摔倒在地,后面急匆匆出来的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撞到了一处,那些瓷器摆件也都碎了一地。

“世子爷,我马上让人来收拾,您先出去吧!”

萧景行对常福的话恍若未闻,从那些碎片上踩过去,进了屋里。

“收拾好,以后我住这里。”

常福一愣,他没听错吧?以前少夫人在的时候,世子爷都很少到清欢院来,现在少夫人走了,世子爷却要住在这里。难不成世子爷是真的讨厌少夫人?也不对啊,不喜欢干嘛要住过来?

虽然心里纳闷,但常福行动迅速,很快就将清欢院重新收拾好了。

次日一早,萧景行早早地就起来练剑。清欢院虽然一直是林婉的院子,但是成婚后,为了方便萧景行,特意扩大了院子的空地。

可他一次都没有用过这个院子,她也一次都没看过他练剑。

有一回,她倚在廊下,带着期盼地说:“他们都说你在战场上十分威风,是当世少有的用剑高手,你可不可以,让我看一看?”

他听了这夸赞从她口中说出来,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即便心中有一丝窃喜,却仍然故作不屑地回答:“战场上的事,你懂什么!”

她有些失落,但还是恭敬地送他出门。他觉得那种感觉不太好,但是从小到大,父亲对母亲的态度都是如此,父亲说,女人不要掺和男人的事,母亲说,什么事都应该男人说了算,就连祖母都说,作为世子夫人,当恪守本分、柔顺体贴才是。

所以,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想来,她不过是想看他舞剑,而他,其实也觉得,让她看看也没什么。

冷氏找过来的时候,萧景行已经是满头大汗,但他却没有停下来,想象着某个人在一旁执手而立,他手中的剑越来越快,舞起剑来也越发觉得酣畅淋漓。

“哎哟,这院子这般简陋,怎么住人……”冷氏捏着鼻子进来,却被萧景行的劲风吓到,差点摔倒。

萧景行只能停下,对于冷氏一行人的到来有些不悦。

“听说你昨天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原本冷氏是有资格参加太后寿宴的,但是当初晋安侯自己不爱出门,所以也不许冷氏出门,皇帝对这两人也没什么好感,也默许了他们不用进宫。所以今日冷氏才知道宫里的事,急匆匆地就过来找萧景行了。

“嗯。”萧景行心中对她并无多少敬意,当初她要走他不留,后来她说她在娘家过不下去了,他同意她回来,还为她请封诰命,不过是想要将自己该尽的义务都尽了,让她衣食无忧,其余的便不再插手了。

只是现在看来,他这位曾经抛弃过他的母亲只怕是误会了什么,以为从前的事情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因为从此就能过上母慈子孝、拿捏儿子作威作福的生活了。

冷氏心里其实有些怕萧景行,往日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能陪着笑脸劝道:“娘只是觉得你迟早也是要娶亲的,那丞相家的许小姐多好,出身好又有才华,和你实在般配。就算你不喜欢她,不还有苏家瑶瑶么,你往日不是最喜欢她……”

萧景行冷冷地看向她:“有才华的不应该和父亲最般配吗?”

冷氏一听他说起晋安侯就一时语噎,晋安侯喜好舞文弄墨,偏偏她却胸无点墨,所以两人感情不和、话也说不到一处去。

又听他说道:“至于我喜欢的,你什么时候知道过?”冷氏讪讪的一笑,她当年觉得晋安侯没什么出息,晋安侯府又一直在走下坡路,所以心思没有放在侯府,对萧景行这个儿子也不甚在意,原本想着再嫁的,却没想到萧景行会这般有出息,才舔着脸回来了。她也知道她如今在萧府的地位尴尬,那些贵妇人没几个将她放在眼里的,但只要拿捏住了儿子,她也不愁别的了。

“那……那至少这两人出身、家世都比林婉好……”冷氏心中是看好苏瑶的,出身不算太高,又和自己关系好,要是她嫁给了萧景行,萧景行的心自然就向着自己了。

萧景行转身就往屋里走去,冷氏连忙追上劝道:“就算你暂时不娶妻,身边总要有个伺候的人吧,哪怕先纳几个侍妾也行啊……”

萧景行停下脚步,回头问她:“你有选好的人了?”

冷氏见状,直觉有戏:“有有有,娘觉得礼部侍郎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是个庶女,但做个贵妾没有任何问题,还要娘身边如菊、如兰,最是温柔体贴……”

府里的情况萧景行是都知道的,近来礼部侍郎因小舅子欺压良民被御史台参了一本,礼部侍郎的夫人来找了冷氏几回,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便想将庶女送过来做妾。至于她身边的两个丫环,不过是冷氏想要借此掌管他的房中事。他眼中带着冷意,却勾唇一笑:“那就都选了吧。”

冷氏大喜,却又听到萧景行说道:“你既看好了,想必父亲也不会反对。”

“他自然不会反对!”冷氏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对,“但最重要的还是你……”

“芷兰院刚好没什么人伺候,你看好的这几位明日就一并抬了给父亲做姨娘吧!”萧景行看着冷氏石化的样子,继续加把火:“礼部侍郎家的那位进了门就是正经良妾,母亲可不“芷兰院刚好没什么人伺候,你看好的这几位明日就一并抬了给父亲做姨娘吧!”萧景行看着冷氏石化的样子,继续加把火:“礼部侍郎家的那位进了门就是正经良妾,母亲可不要失了礼数!”不论冷氏愿不愿意,萧景行既然发了话便没有商量得余地,当天两个丫环就到了晋安侯住的芷兰院伺候。

又过了两日,礼部侍郎家的庶女也进了府。

晋安侯十分满意这位小姐的容貌与才情,还特意办了一场酒席。气得冷氏当众掀了桌子,打了礼部侍郎家的小姐一耳光,场面闹得十分难看。

最终还是萧景行出面,将冷氏送回后院。

冷氏气的狠了,连萧景行也骂了起来。“你究竟是不是我儿子?你是我生的,却向着外人!以前府里什么都让林婉那个野丫头管着,现在就给你爹娶回个狐狸精来!我要你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

“你可以不要。”萧景行语气十分平静。

冷氏一顿,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萧景行从冷氏院里出来,常福跟在身后禀报前院的情况。因为冷氏的大闹,不少人背地里笑话他们。

“他们说……说现在府里这么乱,都是因为……因为少夫人离开的原因。”常福有点担心,世子爷会生气。

“嗯。”萧景行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道:“我娘从前对她不好?”

何止不好!常福差点脱口而出,但是还是委婉地说道:“也不是不好,夫人就是对少夫人要求严厉了一些。”

“有多严厉?”

常福想了想,说道:“比老夫人更严厉。”

萧景行突然停下了脚步。祖母对林婉的严厉是众所皆知的,行走坐卧,各种礼仪,都有教授礼仪的嬷嬷时刻盯着,不能出一丝差错,一点不对便请家法。

可常福却说比老夫人更严厉。

萧景行知道常福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他让人将冷氏身边几个伺候的婆婆叫过来,逼问之下,几人便将从前的事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

这些话拼凑出来的事实,让萧景行都感到心惊。

原来,林婉在冷氏院里连个丫鬟都不如。

冷氏让她每日过去立规矩,有时候林婉有事要处理,去晚了,冷氏便逼她跪祠堂,经常一跪就是几个时辰……找借口让她整夜整夜抄写佛经,然后嫌弃她写的字体不好看,让她全部重写……故意装病让她侍疾,大冬天让她站在门外等着,她晕倒以后,冷氏便跟人哭诉儿媳不孝顺,侍疾只顾着自己睡觉……萧景行冷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世子爷,您是说夫人吗?”一个嬷嬷连忙说道:“这是因为夫人不满少夫人管家,而且少夫人还将夫人娘家的人赶出了侯府!”

“还有、还有,”另一人说道:“夫人不喜欢少夫人,嫌弃她出身不好。她经常说少夫人就是个野丫头,配不上您,迟早要将她赶出去,为你娶个她喜欢的儿媳进门,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萧景行眼神冷得吓人。

几个婆子吓得发抖,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还说少夫人就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砰!

萧景行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得四分五裂,几个婆子吓得连忙磕头求饶。

“将她们全部赶出去!”这些婆子以前没少帮着冷氏欺辱林婉。

“是,世子爷!”常福连忙叫人将她们拖走。萧景行突然又问道:“她为什么不反抗?”

如果她反抗,冷氏不会是她的对手。

常福回答:“世子爷,这怎么能反抗?夫人是您的母亲,少夫人若是不听她的话,岂不是不孝?”

萧景行挥手让常福出去,无力地坐了下来。片刻之后,他才叫常福进来,让他将府中与冷氏有关系的人全部赶出去。从现在开始,他会接手管理府中的事。

他不会让她的付出被别人糟蹋。

林婉从陈玉口中听说了侯府发生的事也只是一笑置之,只是听说冷氏被禁足,还有些意外。

冷氏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看清楚了,当初若不是晋安侯自己不争气,老夫人也不会替他聘了冷氏为妇。只可惜冷家自诩清流世家,却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教出的女儿大多品性不佳,而冷氏又是其中之最。

不过冷氏虽蠢,却也坏不了什么大事,只要萧景行上点心,自然治得住她。

林婉心中叹了口气,便将此事撇开,反正晋安侯府已经与她无关了。更何况,她眼下还有更值得在意的事。

荣家的那些商铺已经由凌家接手了,凌怀瑾也如约将那两家布料生意的铺子给了林婉,价格也十分公道。林婉虽然没有要晋安侯府的银钱,但是她父母在世时所赚的银钱都存在了钱庄,光是利息就有不少了,所以她并不担心银钱的问题。

只不过,林婉拿着信物去凌氏钱庄取钱时却出了一些问题。看到林婉的信物,钱庄的管事急忙通知了凌家家主,最终还是凌怀瑾出面,保证此事会给林婉一个交待。

“你不用担心,你父母的那笔钱不会有问题。”凌怀瑾罕见地有些严肃,“那两家店铺的文书我可以先给你,你暂时需要的银钱我也可以先给你。”

“不用了,我相信凌氏钱庄的信誉,希望此事能尽快解决。”林婉感觉这其中只怕有些麻烦,只能先行离开。刚回到家,凌怀瑾便将店铺的文书送了过来,除了文书,还有一万两银子。

林婉也不和他客套,那一万两银子联通买铺子的钱她都写了借据。凌怀瑾拿到借据倒是有些意外,原本应该是钱庄该负责的,她却算得这般清楚明白,竟一点便宜也不肯占。

凌怀瑾看向桌上的文件,眸光有些幽暗,最终他松开了手,下定了决心。

荣家的那两家铺子原本都是做布料生意的,倒是不需要重新装潢,林婉看过两家铺子,打算重新规划一下。城东的锦绣阁地段好,客流量多,可以继续用来售卖布料、成衣和一些绣品,至于后街那间偏僻些的,面积大,地方宽敞,她打算改成布庄。

只是刚回到锦绣阁,就来了一拨不速之客。

为首的绿衫女子正指挥着人往锦绣阁里面闯:“给本小姐砸了这间铺子!”

“住手!”林婉见到店铺门口已是一片狼藉,顿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向那绿衫女子,只觉得有几分眼熟,“你是何人,为何要砸我的铺子?”

“什么你的铺子?”林月容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待看清林婉的容貌时才想了起来——难怪苏姐姐说那女子就是靠着一张脸才勾引了她的未婚夫,长成这副模样,果然不是什么清白的良家女子!

“你倒还有脸到这儿来!”林月容率先骂道。

林婉气笑了,“这是我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倒是你,知不知道无故破坏他人财产可是要坐牢的!”“你别唬我!”林月容心里有些忐忑,但是一想到苏姐姐说的话,又想到未婚夫对自己的冷淡皆是因为眼前的女子,便怒上心头,反正眼前的女子已经被夫家休弃,而自己很快就要成为凌家的少夫人,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林婉见她脸上虽有惊慌之色,可眼中的恨意却不似作假,只怕不是寻常闹事之徒。果然,对方一脸得意地带着人将她包围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林婉警惕地看着她。

“你一个被休弃的妇人,我本来也有些同情你,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太不要脸了,竟然勾搭我的未婚夫……”林月容的话引来街边的百姓,见百姓们都围了过来,林月容立即大声哭诉:“你刚与前夫和离,就和我的未婚夫不清不白,身为女子,怎可如此无耻下贱?”“你弄错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但我从未勾引过你未婚夫!”林婉已经看清楚她的意图,只是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让她无法脱身,她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和眼前的女子沟通。

“我弄错了?你要是没有和他勾搭在一起,他怎会将这间铺子送给你?他可从未送过我这般贵重的东西!原本我还不信,苏姐姐说让我到这儿来看便知真假,她说的果然不错,你果然来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难怪会被丈夫休弃!”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朝着林婉指指点点,甚至有人猜测道:“难怪这妇人会被夫家休弃,估计就是红杏出墙为夫家蒙羞才被赶出来了!”

“就是,看她长得就一副水性杨花的样子!”有妇人嫉恨地说道。

旁边的男子也淫笑道:“长得这般好模样,难怪耐不住寂寞,若不是已经有了人,倒不如跟了我……”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林婉就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边上那些人有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一部分估计是对方安插好的托。

林婉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坦坦荡荡地与面前的女子对视:“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我有什么仇怨,受何人指使,要这样来污我清白!你说的话若是拿不出证据,咱们就去官府说个明白!”

林婉好歹也在侯府管事这么多年,身上的威严顿时就让林月容有些退缩了。

“这间铺子是我买来的,与其他人无关!我是与人和离了,但是我自问行事光明磊落,并未与任何人有逾矩行为,你若是空口白牙就泼我污水,我必定要去告你的污蔑诽谤之罪!”

林月容被她吓到,一时说不出话来。人群中却有人高声喊道:“一个被休弃的女子还出来抛头露面,简直不要脸!”

“肯定是想勾搭男人呗!”有人附和道。

“听说原本就不检点……”

“天哪,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

林婉一怔,她想不明白这些人对自己深刻的恶意从何来,她不过是和萧景行和离,既没有伤害别人,也没有损害他人的利益,他们怎么能这般是非不分,污人清白?

有人将手里的烂菜叶子砸到了林婉的头上,林婉猛地推开身边的人向外面跑去。林月容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吩咐道:“拦住她,不许她走!”

林婉无法脱身,正着急的时候,一个人伸手将她拉到了林婉无法脱身,正着急的时候,一个人伸手将她拉到了身后。周昭禹挡在她的身前,冷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些闹事的人都抓起来!”林婉一身狼狈,周昭禹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林婉很想说没事,只是一抬头,眼眶就红了,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

周昭禹没再问下去,没多久下属便回来禀告。周昭禹弄清楚了事情始末,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全都扭送官府!”“是,殿下!”

周昭禹又转身安慰林婉:“那些人是受人指使,你别太难受。”

“我没事,谢谢。”林婉捋了捋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周昭禹站在她面前仔细地替她将那些烂菜叶子一点一点清理掉。林婉心中一暖。

“你觉得,女子和离真的很丢人吗?和离过的女子难道就不该在这世间活下去吗?”她突然开口。也许是眼前的人太温柔,又或许是他释放的那些善意,让她渴望从他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周昭禹却没有回答,只是开口说道:“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不公平的答案不一定是正确的答案。可若想要公平,便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林婉若有所思,又听他继续说道:“我从前认识一个女子,她生于武将之家,自幼习武,于战事上颇有天赋,甚至胜过她家中颇有建树的长辈。她有巾帼英雄之能,却无施展抱负之处,还要被家人逼迫,放下长枪,拿起绣花针,定下婚事,日后嫁人生子。”

“那也太可惜了!”林婉为那女子不甘:“这般优秀的女子,不应该被世俗所困!”

周昭禹轻轻一笑:“她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无数次从家中逃离,以家中兄弟之名上了战场。女扮男装,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林婉钦佩不已,又忍不住为那女子担忧:“她家人一定气坏了吧?”

“是啊,”周昭禹又说道:“她的家人已经为了她定下了亲事,可因为她的任意妄为,不得不推迟婚事。她干脆写了一分长信说明缘由,并表示愿意退婚。”

“真是个率性女子!”

“可她的未婚夫知道此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对她刮目相看,甚至偷偷到军营去看她。他亲眼看到她在战场的英姿勃发,一柄弯刀轻易便了解了敌人性命,他不害怕,反而越发仰慕未婚妻。两人私下通信往来,互生爱意。”周昭禹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双眸中仿佛含着盈盈月光,让林婉不免侧目,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周昭禹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侧脸看向外面,平静地说道:“他们之间误会重重,不得不分开。”

“太可惜了。”这样的结局让林婉感到十分遗憾。而且,她感觉得到,这是周昭禹自己的故事。她很好奇,那个让周昭禹为之发光、又为之黯淡的弯刀少女是什么模样。

周昭禹却温和地笑笑,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是自己的,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走下去。也许结局不一定完美,但至少不会后悔。”

“是啊,哪怕会痛苦,会孤单,会不被理解,我们总是要继续走下去的。”因着周昭禹的鼓励,林婉心里好受了许多。而林月容的事也查清楚了,原来她正是凌怀瑾的未婚妻。而更巧的是,她竟然来自清河林氏。

林婉的父母当年便是被清河林氏族人除族,所以她对这些族人并没有多少好感。更何况,这个林月容一来便给她泼脏水,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做好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林月容又一次请地痞流氓来闹的时候,林婉打开大门,带了几个雇来的大汉将那些人一顿好打。

那些人恶人先告状,嚷嚷着要报官,却不想,捕快马上就到,然后将那些人全都押走了。

之后,便没人敢再来闹事了。官府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因为林婉给府尹大人的大小老婆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又买了好酒请那些捕快多费心,一通打点下来,林月容那儿便闹不起什么水花了。

除此之外,林婉还要花费时间准备锦绣阁的开张事宜,供货商、合伙人、各方面的关系……处处都要大点,这些天,她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将事情都办妥当了。虽然很累,但却十分充实。

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萧景行了,也不用再将一颗心系在他的身上,只眼巴巴地等着他什么时候回头看自己一眼,更不用因为他的不在意而患得患失。

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为自己而活的人生。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锦绣阁正式开张了。因为准备充足,所以开业当日十分热闹。除了林婉打点过的人之外,还有许多熟人也特意过来捧场。

凌家少东家凌怀瑾、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薛少德、兵部尚书家的小姐李溶溶,甚至宫里都有人前来祝贺,外人看着只觉得这家店背后的人身份不一般,再也不敢轻视。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见了展示出来的绣品之后,百姓们纷纷被绣品吸引,转移了目光。

林婉的绣技得林母亲传,这些年在侯府也不曾疏于练习,萧景行和老夫人的衣服鞋袜大部分都是她做的。

老夫人爱极了她的刺绣,却时常告诫她要注重身份,不能为外人道,不能出风头,所以后来她便只做贴身衣物,对人也只说绣技还过得去而已。

可是现在,她的绣品大大方方摆放出来,任众人观看。看着那些人对那些绣品交口称赞,她只觉得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些……真的都是你绣出来的?”身为现任兵部尚书之女,李溶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见到眼前这副绣品,她还是被惊到了。

“千真万确,是我们姑娘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陈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她不懂绣品,但她看得出来,这些绣品好看,比孙娘子绣的那些还要好看!

李溶溶抬手抚摸着绣品上的那朵含苞欲放的红莲,又摸了摸莲瓣上的露珠,赞叹道:“这花蕊是用打子针法绣的,看上去饱满立体,格外真实;花瓣用了掺针,沁色从淡红到绛红过渡得十分自然;还有这花径,花叶脉络清晰,颜色饱满。整朵花儿看上去栩栩如生,再加之这花瓣上的露珠,更是让这朵花儿增添了含苞欲放的娇艳感……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比我日日照着学的那副牡丹图还要好上几分!”

林婉伸出手,十指摊开,露出有些红肿的指尖来,“就是这样绣出来的呗,怎么样,要我教你吗?”

“别,千万别!”李溶溶连连摆手,若不是她娘非逼着她学绣工,她连针都不愿意碰!“不过,我看你的绣法和我见过的都有些不同,似乎综合了当下多种绣法,又不显杂乱,而且有些将齐、光、直、匀、薄、密、顺发挥到极致,有些却又完全不讲究这些,反而在配色和光影上另辟蹊径,使得绣出来的物体看上去明艳清透,形成独特的魅力,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绣法是我娘研究出来的,她本就擅长绣工,之后她嫁给了我爹,和我爹走遍大江南北,见识了各地不同绣法,苦心钻研,取众家之所长,精进改善,才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绣法。”

林婉想起母亲,心中有些黯然。

当初她钻研数年,才创出这种绣法,却还未来得及传出便遭遇不幸,而自己作为她唯一的传人,却辜负了她的教导。这么多年深居内院,连母亲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差点丢了。

锦绣阁里,除了林婉的绣品,大部分的绣品都是由另外两位绣娘所绣,这两位绣娘都是城中擅长刺绣制衣的妇人,林婉看中了她们的绣技,高薪将她们聘请了过来。

除了一些寻常的衣物、绣品,林婉也毫不吝啬将自己会的针法、样式教给她们,她们大为感激,便更加卖力做事。

同时林婉还聘请了四位绣技不出众但基本功扎实的绣娘,让她们做些基础的绣品,同时跟着学习。

林婉的绣技高超,绣法却又区别于当下金陵所见到的各种绣品,而且她不仅绣工细致、针法活泼、绣出来的成品更是色彩清雅,风格独特,让人眼前一亮。

开业当日,锦绣阁的名声便成功打响。当晚,林婉在天上居设宴庆祝,特意请了李溶溶等人一同庆贺。

凌怀瑾让掌柜留了最好的包厢给他们,让赵成亲自下厨。林婉一时高兴,又写了几道菜谱给赵成,大家吃到了新奇菜品,也都十分高兴。薛少德还特意搬了两坛他爹私藏的好酒过来,让众人喝个尽兴。

“今天太开心了,咱们继续喝,谁都不许躲!”李溶溶已经有些醉意了,不过她带了丫鬟过来,所以众人并不担心她喝醉。

林婉也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也跟着胡闹起来:“好呀,喝酒喝,谁怕谁?”

“喏,该你了!”李溶溶扔了酒杯,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豪气冲天地说道:“小婉,为了咱们友谊天长地久,干杯!”

林婉也跟着扔了酒杯,手一伸:“给我也换大碗!”

陈玉吓得要去阻止,凌怀瑾却笑着将酒碗递了过去,说道:“让她们喝吧,就这一次。”

几人吃吃喝喝一直到深夜,陈玉送走李溶溶和薛少德出去,房间里林婉红着脸端坐着,看上去还算清醒。

“你怎么样,有没有醉?”凌怀瑾问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林婉自我感觉还好,只是舌头有点不听使唤,“凌少东家要回去了吧,我送你啊!”

她一站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凌怀瑾见状连忙扶住她。

“我送你。”林婉突然回头特别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少东家,今日多亏了你,谢谢……”“好了,别说这些了,我送你回去。”凌怀瑾扶着她往外走去,却听她依旧不停地说着:“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林婉……呃……感激……感激不尽!”

她朝他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就像今日她今日对其他人做了无数次的那样,就连喝醉了也没有忘记。

凌怀瑾突然有些心酸,她明明没必要这么累的。他不明白,她一个女人,放着好好的侯府少夫人不当,却为了两间铺子这般辛苦操劳,还要低三下四地到处求人,何必呢?

原本他还以为她不过是随便玩玩,说不定萧景行一招手她就回头了。可是这段日子,他亲眼看着她四处奔波,看着她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他就对她改观了。

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可是他不敢想象,一个弱女子,下定这样的决心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者说,她曾经受过多少伤害?

“林婉,”他突然停下脚步,问她:“你为什么要离开萧家?为什么要和萧景行和离?”

林婉勉强地站直身体,双眼迷蒙地看着他,眼前一花,凌怀瑾面容似乎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萧景行啊……”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那双平日里笑意盈盈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痛苦、悲伤,却又充满了深情。

凌怀瑾被她的眼神所震撼,他知道她看得不是自己,可是她的目光却像漩涡,将他卷入其中。

她低低地笑了声,然后目光中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敛去,眼中只余漫天星光。她说:“因为……爱啊。”

凌怀瑾心头一震,看着她嘴角的笑容,竟觉得心中隐隐泛起疼痛。

“那为什么……要离开呢?”凌怀瑾忍不住继续问道。这样的深情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因为不想爱了……不想了……”她明明在笑,眼角却有泪水滑落下来,看上去既深情又妖艳,美的惊心动魄。

凌怀瑾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正要抬手替她将眼泪拭去,就听到身后一声怒吼:凌怀瑾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正要抬手替她将眼泪拭去,就听到身后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萧景行远远地站在暗处,看着他们,脸上带着隐忍的愤怒。

他从未有过这般生气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里的怒火快要失去控制。这些日子,他一直试图告诉自己,林婉没有那么重要,没有她,他也不会活不下去。所以,他像从前一样,来往于家里和军营当中。他还主动申请去清剿城外的一窝流寇,不眠不休埋伏三日,才终于将那伙人一网打尽。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打完了一场仗,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可现在,他才明白,他不是想回家,他只是想要看看她。只有看到她,他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来。看到她,那些充斥着鲜血和尸体的噩梦,才会消失不见。

凌怀瑾嘲讽地一笑,故意拉了林婉一把,让她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放开她!”萧景行冷冷地看向他,身上杀气乍现。

凌怀瑾挑衅道:“凭什么?她的事,与你何干?”

与他何干?萧景行双手一紧,她的事怎么可能与他无关!

林婉站直身体,晃了晃头,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是萧景行!

她顿时清醒了几分,却又有几分心虚地将凌怀瑾护在身后:“萧景行,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萧景行幽深的双眸中带着一丝痛意,他知道她今晚在此设宴,可她没有邀请他。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他赶回来,看到的便是她开心地和别人喝酒聊天,看着她跟别人谈笑风生。她看不到他,她的目光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只为他而停留。

而现在,在他的面前,她竟然只想要保护别的男人。

“我不能来,是因为他吗?”他突然开口问,语气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嫉妒和怨气。

林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误会了!”

凌怀瑾却唯恐天下不乱,拉住她,亲密地说道:“不用理他,我送你回家。”

萧景行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凌怀瑾!”林婉气得瞪了他一眼。

见惯了她平日客气疏离的模样,这会儿她生气的样子反而让凌怀瑾有些高兴。只是他的高兴,在萧景行眼里就是扎心。

“你先走!”林婉急的要命,她实在担心萧景行会动手。

“嘘,男人之间的事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凌怀瑾往前走一步,慢条斯理地将衣袖卷起,毫不畏惧地和萧景行对上。这什么跟什么啊!林婉不知道凌怀瑾发什么疯,她头痛欲裂,只想让他们都赶紧消失!

两人已经摆好了架势,林婉还没来得及阻止,凌怀瑾已经一拳朝萧景行的脸上打了过去。

原以为,凌怀瑾也是习过武的,却没想到,下一刻,他便摔了出去。“凌怀瑾!你怎么样?”林婉连忙过去扶他,见他捂着鼻子,有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凌怀瑾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样,说道:“没事,再痛我也扛得住。”

林婉气得冲萧景行吼道:“你出手那么重干什么?你想打死他吗?”

萧景行觉得自己的确有想打死凌怀瑾的冲动,尤其是林婉护着他将自己当成敌人一样的时候。

陈玉已经让人将马车牵过来了,她不知道她去雇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得出来,世子非常生气,非常生气!

林婉让陈玉和她一起将凌怀瑾扶到马车上,“我们去医馆看大夫!”

“可是姑娘,世子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林婉回头看了萧景行一眼,果然发现他的脸色十分苍白,额头还冒着虚汗,但仍是说道:“不用管他!”

正要跨上马车,萧景行却先一步上前,一手撑住车壁,一手拉住她,固执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别走。”

虚弱又可怜,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乞求,林婉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凌怀瑾鄙夷地看向他,无耻,竟然学他用苦肉计。“姑娘,世子受伤了!”陈玉指着萧景行腹部渗出的血迹惊呼道。

“你怎么回事?受伤了干嘛不看大夫!”林婉不想管他,可却被他拉住不松手。

“别走……”萧景行克制着心中的痛意,与之相比,身上的伤根本不算什么。“我不是大夫,帮不了你。”林婉用力掰开他的手,“陈玉,我们走!”

“姑娘……”

“走!”

“呵……”萧景行突然冷笑一声,一掌打在车壁上,车壁顿时碎裂开来。“那就谁都别想走了!”

“萧景行,你是在威胁我吗?”林婉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你真的想闹到这个地步吗?”

萧景行不说话,林婉知道他现在什么都做得出来,只能从马车上下来。

“不用理他。”凌怀瑾拉住她。

林婉摇摇头,“我会解决。”

看着马车走远,林婉才问萧景行:“你想怎么样,去医馆还是回候府?”身后没有传来萧景行的声音,林婉回头一看,才发现他脸色已经苍白得吓人,她刚走过去,他便倒了下来,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

“我不闹,婉婉,我不闹,”他的声音脆弱得如同迷路的孩童,无助又恐慌,“我只想你别离开。”

林婉将萧景行送去了最近的医馆,他的腹部受了刀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失血过多。

大夫说若是处理不好,有可能危及性命。

可萧景行却不让大夫上药,只是看着林婉,林婉不理他,他就不上药。

“你就作吧!”林婉没好气地坐下来,替他清理伤口,伤口有些溃烂,清理的时候会非常痛。可萧景行就看着林婉,连吭都没吭一声。林婉在医馆守了一夜,天一亮,便走了。

锦绣阁刚开业便客似云来,生意十分火爆。

林婉的目标是明年参加御用供锦比赛,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寻常之物,价钱定得稍高,让人颇有微词。可偏偏,锦绣阁做出来的衣裳着实好看,倒是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前来。不过,林婉觉得还不够,锦绣阁虽然得了一个新奇的名头,却还是比不上老字号,反而有些让人觉得华而不实、哗众取宠。

林婉考虑了一下,有了一个新的法子。

时近冬日,百姓们开始购置冬衣。以往的冬衣,往往厚重臃肿,穿在身上行动多有不便,且不够美观。于是林婉做出一种用羽棉填充的内衬,内衬外面再套上袍子,看着并不十分厚,但是穿在身上的保暖效果却比一般棉衣要好上许多。

刚开始很多人还只是半信半疑,只觉得锦绣阁的冬衣看上去轻便,并不多指望它能有多保暖。只是很多人穿了一阵之后才发现,按照往常那样穿得厚了,不一会就会出汗,脱掉两层衣服才觉得刚刚好。

于是,这个冬天,有不少的人走在街头却穿着轻便、身姿轻盈,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穿了锦绣阁特制的冬衣,故而不觉得冷。锦绣阁的冬衣被一抢而空,久而久之,锦绣阁特制的冬衣就在金陵流行起来了。

林婉和两位绣娘整日不听地缝制冬衣,又另外雇了两位帮工,一直忙碌到羽棉全部用完才停了下来。

“总算是忙完了,接下来两天,可以休息一阵了。”林婉给绣娘们都额外发了奖金,又送了她们一人两套冬衣,允许她们在不忙的时候轮班休息。众位绣娘都高兴不已。

“姑娘,该吃饭了!”这些日子因为锦绣阁太忙,林婉和绣娘们都是在后面暖阁里吃饭。陈玉负责送饭,只是陈玉实在不会做饭,所以饭食都是从天上居买来的。

陈玉抱着个小食盒,天上居的大厨赵成提着两个大食盒跟在后面。因为陈玉经常去天上居,而赵成每次都会额外送些吃的,有的时候是刚出锅的饼,有时候则是他研发出来的新菜。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

“今天的菜可是赵成亲自做的,还有免费赠送了一只烤鸭!”陈玉打开食盒,暖房里立即香气四溢。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门口周昭禹微笑着走了进来,刚巧手里也提着个食盒。

“殿下若是来给我们添菜,当然是时候了。”林婉将他迎进来,周昭禹免了他们跪拜,和林婉到一旁说话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上回你绣的香囊皇祖母和母后都十分喜欢,若不是宫中衣物都需经过内廷司采购,她恨不得立马穿上你做的衣裳才好!这些宫里的御膳房做的糕点,皇祖母特意让我拿给你的。”

“谢太后娘娘!”林婉将食盒打开,与众人分了,这才和周昭禹一同出来,让其他人继续吃饭。

周昭禹在店里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欣赏。反倒是林婉有些忐忑,紧张地问道:“殿下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能做到。”

林婉一怔,笑问:“殿下这般看好我的绣技?”

周昭禹转过身来朝她一笑:“我可不懂这些,我只是觉得,你想做的都能做到。明年,我拭目以待。”

“我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林婉只觉得大受鼓舞,对于明年的御用供锦比赛也更加势在必得。

京郊军营里,萧景行的副将陈虎也得了几身冬衣,陈虎原本出身寒门,但是功夫不错,又有胆量,后来得到萧景行的提携才当上了副将。他为人老实本分,又感激萧景行的提携,听说了萧景行和离的事,又见萧景行家里没人过来送冬衣,就想着将自己的两身棉内衬送去给他。

“将军,这衣裳是俺婆娘刚送来的,看着不厚实,但穿在身上可暖和了,而且比一般的棉衣轻便,冬天穿着操练更方便,您试试呗!”萧景行看过去,两套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包在包袱里,一看就是新的。那包袱虽然有些破旧,倒也洗得干干净净,可见陈虎妻子的用心。

他之前也是见过陈虎的妻子的,矮矮胖胖的一个妇人,性格憨厚,手脚麻利。虽然陈虎现在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可他并未嫌弃过自己的发妻,休沐的时候,他从不和那些单身的兄弟们去喝酒玩闹,总是第一时间赶回家。

萧景行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俺婆娘啊,听说这种衣裳好,立马就买了几身送了过来,现在这衣裳卖的好嘞,要不是俺婆娘买的早,就没货了!俺婆娘还说……”

“行了!”萧景行目光从衣裳上移开,满脸不在意地说道:“这种棉袍子刚穿的时候虽好,穿了几回之后保暖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盲目跟风不可取!”

“莫非将军以前穿过?”

“五年前就穿过了。”萧景行记得是苏瑶亲手做的,那一次他在敌袭中为了保护主帅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休息了半个月,那时边关正值年节,又刚打了场胜仗,所以军营里也热闹了起来。而他一人孤零零地躺在营帐里,冷冷清清。只有苏瑶送来的衣物和药给了他些许慰藉,这也是他将苏家兄妹当做亲人的原因。

毕竟,他远在金陵的家人,那时候可不曾挂念过他。

“不可能!将军,您是不是记错了?”陈虎说话直,反驳道:“俺婆娘说了,衣服的做法据说是从江南一带传过来的,您五年前在青州,那儿怎么会有这样的衣服?而且里头的羽棉在青州也买不到吧?”

萧景行瞟了一眼那衣服,确定跟自己当年穿得一样。

陈虎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末将晓得了,五年前肯定是林掌柜给您送的衣服,那时候,人家还住在您府里……”

“你说什么?”萧景行脸色一变。

陈虎自知失言,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这衣裳您不要我就拿走了!”萧景行率先拿起衣裳,问道:“你说这衣服,是谁做的?”

“俺婆娘说……说是从锦绣阁买的……”

“锦绣阁?”萧景行一颗心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那是林婉的店。

“俺婆娘还说,这衣裳的做法是锦绣阁林掌柜从前跟随父母南下时学会的,金陵这边没有这种!”陈虎有些得意,“您说衣服穿几回就没用了,肯定是因为下水洗了,人家林掌柜特意交待了,这外头的袍子和羽棉内衬之间有暗扣,洗得时候得解开,只洗外头的袍子,不洗内衬,不然这羽棉做的内衬一下水就没用了……”

萧景行翻开袍子,果然摸到了里头的暗扣。当初他粗心,根本没注意到袍子和内衬是可以解开的,所以穿了几回就觉得不保暖了。

陈虎见萧景行紧紧抓着那袍子,以为他是改变了主意,有些得意地说道:“将军,这袍子只有锦绣阁有卖,金陵可没有别的人会做,您要是不要,我可就拿回去了……”

没有别的人会做……萧景行脑子里乱哄哄的,只剩下陈虎的这句话。

没有别人会做,那当初他穿的那些衣服,都是林婉做的?!萧景行骑马到了苏府,苏府的下人一见他便立即开了门,然后进去通报主人。

“景行哥哥,你来了!”

“那些衣服是谁做的?”萧景行开门见山地问。

苏瑶脸色一僵,却仍然强扯出一丝笑容,问:“什么衣服啊?”“当年在青州的时候,每年冬天你们都会送过来的那些衣服。”萧景行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苏瑶眸光闪烁,“是我做的呀,不过我手艺不太好,做出来的衣服不太耐穿……”

“你做的?”萧景行面色不变,语气却更冷了几分,“那你告诉我,你哪来的羽棉?还有,为何你不知道那袍子里有暗扣?为何你不知道里面的羽棉内衬是不能下水洗的?”

“我……我……”苏瑶被萧景行的咄咄逼人吓到了,面色慌张地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会做衣服,所以那些衣服是……是我花钱请当地的妇人做的,她们没告诉我这些!”

“你还撒谎!”萧景行厉声呵斥,又转头看向苏青,“你就是这么管教你妹妹的?”

苏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苏青脸色也不太好看,萧景行知道他们兄妹父母过世得早,所以从来不会拿教养这种揭伤口的话说事,这次想必是气得狠了。

“景行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不是一直都对我很好吗?几件衣服而已,就算不是我做的,那也不算什么呀!”

“所以,衣服是谁做的?那些东西,都是谁送到军营的?”

苏瑶咬着嘴唇,最终因为受不住萧景行的目光而开口:是林婉,是林婉,行了吧!”

萧景行心中早有了答案,可真听到是她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钝痛。原来她来看他了,原来那些衣物从内到外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的,难怪比陈虎拿来的那些还要好。还有那些药,止血的、治冻疮的、养胃的……一应俱全,原来她什么都替他想到了。

萧景行沉默地转身走开。

“景行哥哥,就算那些东西是林婉送给你的,也不代表什么!她不过是为了做侯府的少夫人而已!”苏瑶冲他说道:“而且她已经和你和离了,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没有必要……”

话还没说完,萧景行就停下了脚步。

“你说错了。”萧景行以前从来都不想跟别人解释什么,所以才会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他开口说道:“林婉从来都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那我呢?”苏瑶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问道:“景行哥哥,你知道的,我爱慕你多年……”

“我不知道。”萧景行说道:“我对你的照顾只是因为你是苏青的妹妹。”

“什么?”苏瑶一脸不可置信,“你明明对我那么好,对我有求必应,为了替我庆生你包下整个天上居,你还送我最好的簪子……”

萧景行皱眉,那些事情明明都是苏青跟他说,他才随口答应的,包下天上居为她庆生也是苏青请他出面,而那支簪子……是送给林婉的。只是她丢在一旁,从来都不戴。他以为她不喜欢,所以苏青说想讨去给苏瑶做礼物,他才没有反对。原本萧景行懒得解释什么,但是他突然想起林婉说是他的行为才导致许晗误会,他也有责任,所以他又解释道:“我祖父在世时说过,要多照拂你们兄妹,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将苏青和你当成弟弟妹妹,如果我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向你道歉。”

“误会?只是误会?”苏瑶心里渐渐恐慌起来,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萧景行心里没有她,和别人不同,因为她是苏青的妹妹,所以萧景行更是对她礼遇有加,一点暧昧都没有。

可是她不甘心啊,要是他的妻子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林婉这个商贾之女,她哪一点配得上他?

所以,她开始刻意接近他,他对人疏离,她便借着哥哥名义和他来往。她让哥哥拿他的东西做礼物,让哥哥找他为她举办生辰宴……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开始相信,他心里有她。

可现在,他将她辛苦营造出来的假象撕破,让她直面血淋淋的现实,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萧景行见苏瑶这般模样,才看向苏青:“你早就知道?”

事实上,苏青不仅知道苏瑶的对萧景行的非分之想,还任由其发展。苏家曾经也有过风光无限的时候,可如今却只能靠着萧景行的照顾苟延残喘。他不满足于现状,唯有让苏家和萧家的关系更上一层楼才行。

“瑶瑶她对你一片真心……”苏青有些心虚地说道:“你也没那么看重林婉,若真想照顾我们苏家,你娶瑶瑶为妻岂不是更好?”

萧景行面色一冷,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对苏家的照顾竟然让苏青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苏青,你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苏青脸色一白,苏瑶却有些愣了:“不是为救老侯爷……”

苏青连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

萧景行冷冷地看了他们兄妹一眼,便转身离开,“苏青,我最后再说一遍,管好你的妹妹,若是她再做出伤害林婉的事,我不会饶她!”

“景行哥哥……”苏瑶想要追上去,却被苏青拉住。

“哥哥!”

“别求他了,丢不丢人!”苏青骂道:“你说你,这么多年倒贴人家,人家都没有多看你一眼,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

苏瑶愣在原地,泪水不停地掉下来。

“我告诉你,以前的事你也别提了,以后你也别再想着嫁进萧家!”苏青心里怨恨不已,原本他对那位贵人的招揽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萧家靠不住,不如靠自己!

反正,是他萧景行无情,那就别怪他苏青无义!

苏瑶看着苏青走开,一张脸气得扭曲起来:“凭什么要我放弃!既然他只看得到林婉,那我就让林婉彻底无法翻身,让她再也没有资格入他的眼!”

从苏府离开,萧景行直奔锦绣阁。

只是到了锦绣阁,他却又犹豫了,只是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那个忙碌着的身影。

她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绣着什么,光影落在她的身上,静默得如同世间最美好的画。

他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想她永远就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哪怕不能靠近,至少,不

会消失。

“世子爷?”陈玉喊了一声,惊动了林婉。林婉一抬头,就看到萧景行站在外面,对上她的目光,似乎还有些忐忑。

“你怎么来了?”林婉倒是没有任何不自在,她想明白了,既然避不开,不如就淡定地面对。对于萧景行,她也不会自欺欺人地去装作毫不在意。但在意,也不代表她放不下。

“来看看你,你还好吗?”面对林婉平静的样子,萧景行竟然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正常的寒暄。

这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样子,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很好啊。”林婉看着他杵在那儿,高大的身影和店里细致摆设显得格格不入,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还有事吗?”

“我以前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你送来的。”萧景行愧疚地说道:“在青州的时候,如果我知道是你……”

林婉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

那几年,他官阶不高,她担心他在边境吃苦。所以一到冬日便会带着自己缝制的冬衣和一些必备的药物去看他。其实东西也不是最重要的,她就是想看看他,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可是,她见到的只有苏瑶。

“东西我给苏瑶了,她既然交到了你手里,谁送的并不重要。”

萧景行受不了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如果那时候你来找我……”我就不会以为自己被你们抛弃,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孤独。

“我找了,”林婉垂下目光,掩去眼底的失落,“第一年,你还是个小小的副将,打了一场胜仗,凯旋归来。我远远地看着你,为你感到骄傲。”

萧景行也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突然心一沉,原来,当时她看到了吗?

那一次,他抓获不少俘虏,也活得了不少的战利品。其中有一把由寒铁打造的匕首,上峰奖励给了他。

然后他送给了苏瑶。

因为苏瑶想要那把匕首,他也不喜欢那种镶金戴玉的东西,所以就直接给了她。当着众人的面,所以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才会起哄大喊,称呼苏瑶为嫂子。

他一向不喜欢解释,他以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苏瑶心里也清楚,就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

可是,他没想到这样的误会会伤害到她。

“对不起。”

“萧景行,你是战场上的英雄,是大夏的英雄,你有自己的使命,不应该拘泥于这种没有意义的小事上。”林婉叹了口气,劝道:“你也不必再解释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无论我们以前如何,我始终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林婉是知道萧景行的为人的,他不屑于撒谎骗人,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也从不推卸,他只是……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而她没有教会他去爱,也不想用一辈子去教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

林婉转身进了里间。

萧景行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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