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绿茶女主「当白莲花丫鬟遇上庶妹绿茶婊看谁技高一筹」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335更新:2022-09-04 21:22:07

我的庶妹是个绿茶婊。

为了探探她如今功力到了何种程度,我塞了个不得了的丫鬟莲儿去她院中。

当白莲花遇上绿茶婊,端看谁主沉浮。

1

庶妹院子里乱得很,有精打细算的钱姨娘,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三少爷,再加一个每天都在爬床路上的丫鬟瑶儿,四个人凑一桌叶子戏都鸡飞狗跳得要死。

当第五个人要来玩叶子戏时,不会有一个人容许自己出局。

但不到十日,莲儿便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地跟我总结经验,大体听下来就是,白莲花那套在我庶妹面前行不通,因为她已经究极进化了。

我十岁的庶妹叶纾,是绿茶婊&白莲花的综合体,正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道路上大胆前进。

2

我很惆怅,深深的。

我是穿书来的,不是大女主,也不是炮灰女配,而是分故事里的女主。

人设大概是那种真·圣母白莲花,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嘴巴不干解释误会的活,靠满大街都是但我有就很特别的天真善良,最后收割了爱情的类型。

在这个分故事里我是叶家嫡女的身份,所以配给我的女二自然就是标配的绿茶婊,是靠着柔弱不能自理疯狂使绊子的庶女。

圣母光环是能普照世人的,所以我感化了大批的人,包括我的绿茶婊庶妹。

她最后看透了一切,选择常伴青灯古佛。

距离主角团来叶家调查事件,也就是分故事上线还有八年。

闲着无聊,我就想跟书中我的一生之敌,庶妹叶纾斗智斗勇玩玩。

莲儿首战失败后,我决定以身饲虎。

我算好了时间,钱姨娘去夫人面前点头哈腰去了,三少爷去跟小厮们赌钱去了,瑶儿被我的莲儿约去再战叶子戏了。

我可以单独会会叶纾。

但我到的时候院门竟然紧闭着。

按理说叶纾这个时候应该在伤春悲秋地读书才对,我轻手轻脚推开院门,往屋子里走。

我听到了衣衫被撕裂的声音,还有被捂住嘴的呜咽,直至最后的妥协。

我踹开门。

老管家像个肥虫一样趴在叶纾身上,软塌塌的样子和狰狞的脸截然不同。

我看看他,又看看他身下只剩下一件肚兜,肩头被咬出血的叶纾。

裤子还在,我一口气吸上来了。

老管家并不怕我,只是拘着礼慢吞吞爬下床给我跪下行了礼。

叶纾则是像个发狠的小兽似的盯着我。

我抄起手边的凳子就朝老管家身上砸去。

还不太敢直接朝他头上招呼,书里面他跟了叶老爷二十多年,在府上就是个小二把手。

可能是我平日里圣母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老管家震惊之下敢怒不敢言,又用神情告诉我他一定会去告状。

看了眼同样震惊的叶纾,我果断栽倒装晕。

3

我在祠堂里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大冬天的还挺冷。

叶家老爷叶约仲,在我假装醒转后的话至今记忆犹新:

「为了个庶女,你堂堂大家闺秀,竟然做出此等不讲礼数的事。你这样行迹乖张,我以后要怎么与你说亲,你去祠堂给我好好想想!」

真的,以后叶纾反将叶家一军,有你叶约仲一份功劳。

我只知道小说中叶纾心理变态,但她和老管家那层内情我是全然不知。

她只有十岁啊。

祠堂四面都是高墙,唯一窗户的也关得死死的,但依旧生冷生冷的。

忽得有人打开了窗户,给我扔进来一床被子。

一个枕头。

一个水囊。

几个馅饼。

一趟一趟地扔,我应接不暇,被馅饼砸了脑袋好几次。

干脆起身走到窗户那儿,跳起来要一探究竟。

窗户起得高了些,谁让现在的我也就只有十二岁呢。

巧了。

窗户那头的人也正好跳起来要扔下一波东西。

于是我与叶纾在同时跳起来的那一刻,大眼瞪小眼。

4

我初到这个世界时,叶纾还是襁褓中粉嫩的婴孩。

我与她的初见,也是这样的大眼瞪小眼。

钱姨娘希望第二胎仍旧是个儿子,便听了婆子的话,挺着个大肚子非要溜出叶府去深山老林里拜拜。

结果一去无踪迹,叶约仲花了大笔钱在山上好一通找,最后在山腰的猎洞中寻到了母女二人。

一大笔钱花了出去,找着个脑子明显不大正常的钱姨娘,和她的出生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爽的叶纾。

那天夜里,奶娘抱着我站在府门口,看着浩浩荡荡队伍前面,蔫着跟个小鸡崽子似的钱姨娘。

我迫不及待要看看她怀中我的宿敌,却望见小姑娘对我一瞪眼。

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

「谢谢。」叶纾哼哼一声,轻若蚊蝇。

我真诚建议:「要不下次扔个护膝吧,我觉得那个比较重要。」

可后来我没有等到护膝,甚至再也没有见过叶纾。

问了莲儿才知道,叶约仲觉得叶纾与管家这事儿闹出来丢人,把叶纾赶到佛寺里去了,没他的命令不许回来。

钱姨娘倒没多大的情绪,照旧抠抠搜搜,我极度怀疑是不是少了一张嘴吃饭,她还挺开心的。

所有人都觉得事情过去了,可我知道,叶纾会回来的。

因为故事需要她。

十二岁这年,我莫名其妙跟我的一生之敌失去了联系。

也因我对管家下死手的那一击,叶约仲生怕把我养偏了,左思量右思量后,将我关上了绣楼,日日从「关关雎鸠」念到「出嫁从夫」。

我看着花窗下的一池荷花,忽然很想念叶纾。

她真的怪好看的,整个叶府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姑娘,美丽到不像叶约仲那个假正经生出来的。

十六岁这年,我觉得日子过得很是无聊。

这年的上元节,莲儿兴冲冲跑上绣楼,一个幕篱扔到我怀里,说叶约仲大发慈悲,愿意让我出去逛逛。

「信他个鬼,肯定是说上好亲事了。」

「可是小姐,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我戴好幕篱,「因为啊,你家小姐我的姻缘,在两年后。」

叶奚十八岁这年遇见了主角团,和她的真命天子,也就是兖州知府沈砚。

5

上元节,多燃灯,走姻缘。

约见的商绅之子临窗而坐,睨眼瞧着下轿的我。

隔着幕篱,我都能看到他打量一件华美器物般的神情。

趁着跟来的小厮不注意,我捡了个石子就朝上头砸去。

完美的抛物线,完美的血渍汩汩而下。

我笑得前仰后俯,莲儿吓得肝胆俱碎。

几个小厮看架势要上来逮我,我嘻嘻笑着,嘴上也没停,在人群中疯狂大叫虚假信息:「着火啦,着火啦,快跑啊!」

人群永远是最好鼓动的,他们轰的一下炸开,在小厮们防备不及时,我提起裙子就跑。

我又攥了几枚石子在手中,思索着如果把花灯划破了,引起火灾的几率有多大。

我真的很想放一把大火,把这座兖州城烧了最好。

我似乎从未如此自由过。

野马什么样,我大概也就什么样了。

兖州灯火好像都被我甩在了身后,夜色里犹带旖旎香气,在檐角铃铛里过一阵,落在我鬓边。

香气中蓦然带出了血腥气。

叶约仲是靠制香起家的,家中人常沾衣带,久处这样的环境之下,我的嗅觉被训练地极好。

灯火渐渐渐昏暗,我拨开灌木丛。

一身斑斓衣裙的姑娘背对着我,她身上有夺目又鲜妍的红,是人血。

而姑娘身下没了气息的尸体,还是个老熟人。

是老管家。

姑娘听到我的动静,淡定回首。

熟悉的容貌,却又比我记忆中凌厉了许多。

「叶纾?」

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我看着她眼中的漠然变为了然,最后是兴味,上下望了我一阵。

「姐姐。」

四年没见,叶纾的声音也不比我记忆中软糯了。

我的小绿茶,又相见了呐。

叶纾自然地擦拭去沾染在指腹上的鲜血,眼睫轻抬,唇角带笑,语气松松问我:「姐姐,你看见了什么?」

竟然不跟我叙旧,生气了。

我指着死不瞑目的老管家尸体,歪着脑袋扯了扯嘴角。

「我看见你杀了他后在笑。」

枝桠中很给力地传来了几声乌鸦叫。

6

叶纾不急不慢起身。

分开那年她只到我的下巴,但没想到,四年的时间竟然让她蹿得比我高了不止一个头。

叶纾来到我身边,似笑非笑地低头打量着我。

在无数久别重逢的戏码里,寒暄语是很重要的,这直接奠定了以后的相处基调。

我措辞了半天,抬起头诚恳问她:「你平日里在佛寺都吃什么?我也想长个。」

叶纾没有回答,而是向我伸出了手。

以前我看这双手,稚嫩而白皙,面对我时从来都是紧握着。

现而今这双手仍旧白皙,却生得骨节分明,轻易就可以把我的包住。

血腥味比这双手先靠近我。

我本能地向后一躲,叶纾见状手腕换了个方向,撕下了衣裙的一角。

「姐姐已经很高了,我这样望着你,正好。」

叶纾似乎比我看书时,比我当年的记忆中,都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刚才是我瞎说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其实你也只是路过,是其他人杀了老管家对不对?」

叶纾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把手张开。」

「嗯?」

「照做。」

势单力薄之下,我唯有听话。

掌心摊开后,是被碎石蹭出的一片血渍。

叶纾握住我的手腕,不是想象中的冰凉,久违的暖意萦绕在我腕间。

她很自然地用布料为我包扎,最后的结系好后,我酝酿着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才能让我的好庶妹放松警惕,抬头的一瞬,脖颈间一痛。

这该死的小绿茶要一掌劈晕我。

她嘴角笑意微淡:「这样的重逢,终究太过血腥。」

7

看我站得笔挺,丝毫没有倒下去的意思,小绿茶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怀疑人生。

要不是得垫脚,我很想照猫画虎给叶纾也来一下。

「我不怕血腥,你就别做把我劈晕等人来寻的打算了。」

我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蹲下打量昏迷的老管家——一身的酒味,后脑勺被利石砸中的伤口正汩汩流着血。

那块石头正静静躺在叶纾的锦鞋边,漫在草丛中的血迹似罂粟花般盛开在她脚下。

看来叶纾是在要了结老管家的关键一击时被狂奔且痴笑的我打断了。

我起身将叶纾一把拉过来。

她不该站在老管家的鲜血里,她要干干净净的,不能再跟这个老男人有任何关系。

叶纾被我扯的一踉跄,但还是乖乖在我身边站定,乖巧的就像小时候在人前一样。

空气中散着极好闻的一股幽香,似有若无,随着叶纾的靠近而愈发浓,「你要做什么,想去报官?」

这话儿听得好笑极了,我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因为气息尚存肚子还在起伏的老管家:

「报官没用,他会贿赂人。我只是在琢磨最后一击该怎么出手才最漂亮。」

当年叶纾被送走后,我只是在祠堂被罚跪几日。

真正让我被关绣楼的导火索是,我去官府报了案,要求惩治意欲侵害幼女的刁奴。

就算不是我的妹妹,她也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叶约仲不给她公正的话,就让律法给。

我信心满满书中的知府是青天大老爷沈砚。

直到叶约仲来把我押回去,连知府面都没见到的我才后知后觉,青天大老爷沈砚还没来上任。

家丑不可外扬,我却要扬的全城人都知道,自此便彻底失去自由。

细论下来,我跟书中原本的傻白甜叶奚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已经能听到追来的脚步声,现下这个场景,实在不适合追忆往昔。

我贴心地建议叶纾:

「此处临近大湖,你又是拿石头砸的他,我们可以做出他醉酒后磕伤了头失足落水的样子。他当初被打断了一条腿,这么多年落下了病根,磕到脑袋也不奇怪。」

叶纾只迟疑三秒,便应上了我的动作,我们好一阵拖拽终于将老管家扔进了湖中。

坠湖声并不响亮,却狠狠叩在我心上,爽快极了。

叶纾被夜色笼罩着,轻飘飘的语气好似湖面荡开去的涟漪:

「姐姐方才说他被打断了一条腿,是什么意思?」

「当年事情出来后,他就被叶约……父亲断了一条腿,附带着没收了大半权利。」

我还记得那时老管家被在当众杖打后,叶约仲的那个眼神,冷漠至极,全无往日对其的和煦。

我躲在廊柱后,听着吱哇乱叫的求救声,和其余仆从牙关的颤颤。

叶约仲置若未闻,目光寸寸冷下去:

「仆人而已,竟敢以下犯上,挑战主人的权威。你今日敢侮辱庶女,明日是不是就敢侮辱庶女的姨娘了。」

本是受杖刑的老管家,当即便被断了一条腿。

「我那时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远在佛寺的你,但没人愿意帮我。后来我转念一想,他只是伤了,不是死了,终归不是什么好消息,不告诉你也好。」

看着平静下来的湖面,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与当年的叶约仲有几分相像:

「如今他死在我们两个人手上,真是畅快的不得了。」

「姐姐与儿时,似乎变得不同了。」叶纾语气松淡,让人听不出是褒是贬。

我踮起脚尖,甚感欣慰地拍了拍叶纾的肩膀:

「人总是会变的。正好,姐姐给你上回来的第一堂课,以后做事一定要狠,毕竟像我这样在此情此景下还做你同伙的人几乎绝迹了。「

「第二堂课,好人有好报。你心善,没有用劲劈我,所以今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你的去处我也不问,趁着寻我的人还没追来,快跑吧。」

「心、善。」叶纾重复着这两个字,半弯着腰,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盼他死很久了。」

我清楚看到了叶纾眼中的我自己。

虽然从小到大,我与叶纾的交锋并不多,但她眸中的我,好歹存了几分真实:

「这么多年,除了莲儿,大家都说我当年做错了,只有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才能更坚定,我做的从来都是正确的事。」

人声越来越近,附带着一阵骂咧咧,青空之下犹见晃动的火把。

叶纾好像还要再看看我,但人声已经由远及近而来,她戴好被丢在一旁的幕篱,临别前望了我一眼。

我与叶纾的深入纠葛总是复杂又惊心动魄,一如此时她的眼神。

「小姐,小姐!」莲儿的哭腔碎在寂静夜色中,听得人心里惶惶。

他们就快要找来了,与我们只有几米的距离。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想着不如给叶纾留一个好印象,于是对上她的目光,咧嘴一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

叶纾扔下这么一句,顷刻便消失在夜色中。

你这个忘恩负义嘴还毒的小绿茶!

8

啪!

「知错了没有!」

我咬着牙没有接话,沥着盐水的木棒便又抽在我掌心的伤口上。

叶纾悉心为我包扎好的伤口,被叶约仲命人撕开又加深几寸。

主母在一旁低声啜泣,用口型一再示意我认错。

叶约仲站在祖宗牌位前,留给我宽大又冷然的背影。

「继续打。」

木棒便接连不断地落下来。

牙关隐有血腥味,我沁了一口鲜血入腹:「我不服!」

「打到她服。」

叶约仲将我关在祠堂饿了四天,每天只送三碗清水。

但同时他也默许了莲儿偷偷来给我送伤药。

第五天时,祠堂窄小的窗口传来轻叩声,我拎着伤手走到窗前,欲一探究竟。

临近窗前,我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

上次闻见这个香味,还是五天前了。

五天前的夜晚,叶纾一身素雅长衫,与我一道淡定杀了老管家。

今日妆上梨黛花钿,火红衣裙自她脚下绽开,绚烂地我多望了几眼。

此一番隔窗相望,不像儿时,又犹似儿时。

我的好庶妹,出落得愈发明媚艳丽了。

我正要「嗨,小绿茶」时,叶纾忽的惊天动地一阵咳,垂下的眼睫颤颤。

直到她肩头又晃出来一个脑袋扶着,我才后知后觉叶纾身后还跟了一人。

是叶纾从前院子里的瑶儿。

看她钗环绫罗的模样,要么爬三少爷叶勉的床成功了,要么,就是爬叶约仲的床成功了。

叶纾仿佛给我解惑似的,捏着帕子温声细语:「多谢周姨娘,咳咳……」

懂了。

周瑶用在叶勉那儿百战百输的经验,成功爬上了叶约仲的床。

但最让我震惊的,还是此时一个大写娇弱的叶纾。

你上元夜杀人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姐姐,咳咳……好久不见。我去求父亲,一定求他放了你。」

演,你再给我演。

「此处风大,要不四小姐还是先回吧,老爷也只是在气头上,说不定明后日就会放了大小姐。」

周瑶果然摸透了叶约仲的脾气。

叶约仲的惩治向来是一周一循环,根据我的表现,决定是干脆关上绣楼还是获得在内宅里的自由。

而我由于放荡不羁,每每的结果总是踏步上高楼,落锁之后,禁闭无尽期。

周瑶又劝了几声,叶纾娇娇弱弱地抬眸望望我,娇娇弱弱地点点头。

周瑶便好生搀扶着她离开了。

远去前,一身红衣偏又行弱柳扶风之态的叶纾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总是他人之外在对望。

我歪着脑袋,向她弯了弯眼角。

而叶纾瞧我的目光,像是瞧一团看不穿的迷雾。

我看她也同有几分看不穿。

周瑶是最能趋炎附势之人,她对人的态度基本决定了叶约仲的态度。

她对叶纾的恭敬,就意味着从前那个不受宠甚至不被当女儿看的叶纾,此时是叶约仲的香饽饽。

我隔着小窗,看向叶纾渐渐远去的身影。

所以。

是故事要开始了吗?

你会如何对我呢,叶纾。

9

趁着莲儿来送水的功夫,我把未参与的这五天摸了个清楚。

第一天,山寺送来一寸香,叶约仲闻了喜不自胜。喜不自胜之时,便被周瑶爬了床。

第二天,官府来报,奔丧归来的老管家因悲伤饮酒过甚,加之旧疾缠身,失足落水而亡。

第三天,叶约仲命人去山寺将叶纾接回。

第四天,身体孱弱的叶纾在仆从的搀扶下,回了东院。彼时叶勉正在外头喝花酒,钱姨娘与丫鬟们一局叶子戏的空当,瞧见了娇弱弱立在院外的叶纾。一个掉了泪,一个震惊之余掉了偷偷藏在袖子里的叶子牌。

第五天,叶纾提出想见见我。

我问莲儿:「你刚才说,四妹妹带回来的那香,叫什么?」

「停云。」两个字,字字砸我脑门上。

故事果然开始了。

书中主角团会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兖州,就是因着这一味停云。

在这个分故事中,停云自然出自玛丽苏叶奚之手。

直到故事慢慢展开,众人才知,停云原是叶纾所创,是叶约仲嫁接舆论,偷龙转凤。

所以叶纾嫉妒因停云而被主角团和知府沈砚青眼相待的叶奚,也情有可原。

故事到这一步,读者都是心疼叶纾的,直到她疯魔了,为了得到沈砚的心,不惜要毁了整个叶家。

自此,主角团加入其中,搅乱出十几章的内容。

最后结局自然是大众喜欢的。

主角团带着故事的真相离开,进行下一个副本,叶奚与沈砚和和美美,叶纾落寞陪伴青灯古佛。

而我,现在处于故事的最开头——停云的首现。

现在想来,上元那夜,自叶纾身上而来,萦绕我鼻尖久久不去的,就是停云了。

我是第一个闻到这寸香的人。

这一味停云,是老管家的催魂香,亦是我与叶纾重逢的喜香。

莲儿抓住我颤抖的手:

「小姐,不用害怕。四小姐又去劝了老爷,她现在深受老爷喜爱,估摸着您今天就能被放出来了。炉子上的汤已经煨好,就等着您出来了,咱可要好好补一补。」

「我不是害怕,是激动的。」

原本我并不知道故事的首端是如何,乃至于在被叶约仲反复关禁闭的四年中,我有几度都以为自己是穿越,而不是穿书了。

否则怎么会与我的宿敌彻底失去联系,只活成了我被折磨不已的四年。

如今,我万分庆幸,上元那日,我和叶纾一道杀了老管家。

我想起了叶纾昨日回望我的那一眼,带着笑,又带着杀意。

她就是回来复仇的,不用两年后主角团带着他们的故事线来搅乱,叶纾一直都恨着叶家。

「莲儿,你说,」我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哲学家:「四年前,我要是没有帮小绿……四妹妹,现在会是个什么景象?还是说,我的到来,其实就是为了促成这个故事的发展呢?」

莲儿听不懂,但怪震撼的,一度以为我伤的不是手,是脑子。

「看来姐姐确实是大好了,否则哪来的精神说胡话呢?」

我回首看去,一身红衣的叶纾倚在门边,捏在手中的帕子挡了大半张脸,让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神。

笑眼盈盈,盈出了疯意。

让我好像看见了自己。

10

再看叶纾,我会想起许多儿时的事。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个小绿茶。

实在是当年叶纾院子里一茬又一茬的丫鬟们火力太猛。

就我儿时偷偷去的几回,都撞见了丫鬟们要么在教唆叶勉故意犯事。

要么就是挖坑给尚年幼的叶纾跳,想让彼时还算受叶约仲宠爱的她跌入泥泞之中。

后来她们似乎都成功了,叶勉越来越像一个标准的纨绔,叶纾也逐渐失去了叶约仲的宠爱。

钱姨娘后来去叶约仲跟前闹了一通,才把丫鬟们散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个瑶儿。

但阖府众人都清楚了东院是个什么状况,对他们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在此情此景下,叶纾便升级了。

她或许是想明白了,想要安稳地活着,做一朵示弱与装可怜并存的白莲花,当一杯推诿与挑拨离间齐飞的小绿茶,是很有用的。

彼时我对叶纾忌惮大过同情,便是因为在莲儿的叙述中,我已经听出了,才十岁不到的孩子,就可以利用自身优势,完美报复了好几个曾经待过东院,间接让他们受了不少欺负的丫鬟。

虽然那时我与叶纾井水不犯河水,最多的交集便是我被主母牵着,看向站在暗处,身子弱不禁风的庶妹。

却始终等不来她的一眼回望。

转折发生在我撞见老管家对她意图不轨那日。

最后我假装晕倒时,没忍住悄悄掀了点眼皮。

便看见叶纾梗着脖子穿好被撕破的衣裳,慢慢走到我跟前蹲下,微凉的指尖将触未触地伸在我颊边。

这抹凉意似乎蔓到了她的嗓音中,「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了?叶奚……姐姐。」

那是她第一次喊我「姐姐」。

我在吊着一只手,饿了好几天的凄惨境况下,还能诡异地回忆起四年前叶纾对我说过的话,一切都要归功于,此刻叶纾说话的语调和那时一模一样。

「莲儿,你出去一下。」

「可是小姐你这身子……」

「乖,你去随便打个酱油再回来。」

「好吧……」

莲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祠堂内一时静的只剩下了我与叶纾的呼吸声。

一急一缓,此消彼长,还挺默契。

叶纾摇曳着红裙走到我跟前:「姐姐这是在紧张什么?」

我再次强调:「我这不是紧张,是激动的。」

叶纾靠近我蹲下,等待着我的进一步回答。

每次相见,她好似都在用红色挑动着我的神经。

上元那日是汩汩流淌着的血液。

今日是在袅袅檀香中,乍然绽开于我眼前的裙摆。

「老管家的死并不是结束,我大概能猜到你回来的目的。」

我低头抓住漫在我眼前的裙角,抬眸与叶纾对视上时,瞬间攥紧,像是攥住了什么契约:

「我们可以合作,否则你也不会帮我求情。」

叶纾听罢缓缓抽出自己的衣摆,

「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求情只是因为上元那日你帮了我。如今我已经回家,儿时的仇也报了,其余不做他想。我们都是叶家的女儿,要为叶家好。」

三句话,没一句真的。

我真诚发问:「你是不是被我说慌了,连装都不装了。」

「何意?」

「按照你一句话咳三次的人设,刚才说的那么流利,哪有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也对,弱不禁风的人哪有那个力气用石头砸昏老管家,所以啊,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的。」

我看到叶纾的太阳穴突突跳,如果可以,她好像很想把帕子炫进我嘴里。

「其实你来这里是要试探我的吧,毕竟我们一起杀了人。你也没多信任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态度,所以我就跟你开门见山了,我态度就是,我们双剑合璧,一定天下无……」

我在原地叨叨的功夫,叶纾已要起身离开,神情多少有些生无可恋。

既然讲道理不行,就只能摆事实了。

我叫住她:「你知道那件事了吧?不然不会这么自信地回叶家。」

叶纾眉头微蹙:「知道什么?」

我可见不得美人蹙眉,便微微起身高过她,笑吟吟伸手抚上她的眉间褶。

我居高临下般地欲抚平叶纾的眉端,而她讷讷未反应过来,怔然昂首望向我的模样,像极了我虔诚的信徒。

莲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我脑袋向前凑了凑,鼻尖与叶纾的不过方寸之距。

我听到了叶纾急促的呼吸声。

和方才我的急促一模一样,但此时身份逆转,我才是气定神闲的那个。

我压低嗓音,用只有我们才能听到的音调,笑着说出叶家最大的秘密:「知道……」

「叶家,用罂粟入香。」

11

我没有帅过三秒,因为叶纾眼神中的迷离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下一秒她就反客为主,膝盖撑地慢慢起身,直至欺身压过了我。

从前见小绿茶,她眼角多少堆着些清愁。

但此时她望向我的眼神,只剩艳致与思量,气场也周折出了些许凌厉。

我的指尖还在她眉端停留,指腹随着她的逼近而弯曲。

她靠得太近了,我不得不昂起脖子看她。

「罂粟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意识到逼近得太狠,叶纾向后退了退,手指无意扯下我的一缕碎发,发梢缠绕之中,带来细密的疼。

我瞬间抓住叶纾的手腕,白皙之上顷刻可见红痕:「不要碰我的头发!」

我如何知道叶家用罂粟的。

从自小就照顾我的奶娘死在我面前开始的。

在叶纾被送往佛寺,我被关绣楼的第十天,软硬兼施,终于让自小一直很疼我的奶娘悄悄放我出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一直被关在逼仄的天地里,看小窗外日月更替,看的要疯了。

可我撒欢还没超过一个时辰,就被逮了回去。

叶约仲忽略了跪在他面前求饶的奶娘,反而是对我道:

「知道找最亲近耳根子最软的人求情是好事,但一身的反骨,该如何是好?」

叶约仲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我答案。

半个月后,仍被关在绣楼里的我,看见了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奶娘。

她抱着我的腿,眼里没有恨,只有不住的哀求:

「给我,快给我……小姐你去求求老爷,给我点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叫了多少遍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她至死都没阖上的眼。

叶约仲命人将奶娘拖走,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入眼是看不到头的罂粟田。

我的裙摆上还残留着奶娘因忍受不住用指甲划破掌心的血渍。

但这些此刻都没有在我眼前生机勃勃的罂粟花来得触目惊心。

我愣愣望向叶约仲,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书中的分故事里,因为京中贵人好香,「停云」横空出世,一时趋之若鹜,苗头愈发不对。

正好男主角需要假意从京中权谋里抽身,以营造自己佛系的人设。

他便干脆自请来到兖州,明为视察,实则要厘清源头。

源头自然是叶家。

来到这个世界,纯纯把自己当看客的我明显没懂。

如今,我完完全全懂了。

「你看到了什么?」

「罪恶。」

依照叶约仲的脾气,我以为他会给我来一巴掌。

可他却是笑了:

「起初我看它们也是罪恶,但现在,心境大不相同。奚儿,你是叶家唯一的女儿,这些以后,都要你来掌管。你可以有情,可以去保护叶纾,甚至更多人,但首先,你要先能在叶家做主。」

无际的罂粟田中,只有我与叶约仲二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想问:「那父亲为何要将奶娘折磨至死?」

叶约仲反问我:「不听老爷话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没救了,叶家没救了。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求助要离开绣楼,日日诵读着让人麻木的书籍,但叶约仲隔三岔五便会带我去一些地方。

看大把进账的银钱;看人们因为疯抢叶家香而打得头破血流;看直接上瘾了的人坐在榻上吞云吐雾,嶙峋至死;看人典妻卖女,只为了匍匐叶家人靴前。

我去一次,便会呕吐不止一次。

在哪一日,我仍旧记不清,百般不愿出门后,我剪了自己的头发。

形容异常,我只能待在绣楼之中。

那是叶约仲怒火最盛的一次,他捧着满地的头发,脑子里约莫飘满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我道:「这么抵抗,干脆不要这双腿了。」

我被小厮打断了两只腿,但他们下手又讲究得很,我只觉得裤管空荡荡,浑身血肉如针插十寸般剧痛,可偏偏骨头还能接上。

叶约仲要的,就是我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痛。

我再也没敢动过自己的头发。

一年,又或者是两年,我向叶约仲妥协了,愿意试着学习罂粟入香之道。

我甚至不知,自己手上是否间接染了鲜血。

虽然打不过就加入的道理我明白,但我一个人妄图撼动已经深入兖州的交易链,实在是有点蚍蜉撼树。

但巧了不是,我与疯狂想报复叶家的叶纾重逢了。

她好像还很强。

嘿嘿。

但再强我都不想她碰我的头发。

那一百日的痛我永远都记得。

但意识到方才吼我的小庶妹吼得狠了些,怕吓着她,我又礼貌跟了一句:

「我爱俏,不要碰乱了我的发髻。」

叶纾显然不信。

她轻轻放下手,末了不知怎的,又将那缕碎发轻轻别至我耳后。

这个动作一出,她自己好像都吓着了,发自内心地咳出了声。

「小姐!」

手上拎着瓶酱油的莲儿快步走到我面前。

毕竟她看见的是我与叶纾双双跪地,我面色不善,叶纾还咳着,怎么看都像我欺负了叶纾。

但莲儿从小就护主,抓住我的伤手再三确定没事后才松了口气,要去扶瞬间切换娇弱模式的叶纾。

我却看到了她颊上鲜明的一道手印。

「谁打的?」

莲儿不说话。

「乖,告诉我,谁打的?」

「周……周姨娘。」

好了,出祠堂有事做了。

谁让。

莲儿是奶娘的女儿。

12

我心里一边盘算着出去以后该怎么把巴掌打回去,一边问莲儿:「还是回绣楼?」

「小姐不用再回那个鬼地方了!」莲儿喜上眉梢:「老爷说四姑娘既已回来,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地在一起才好。」

说到四姑娘,我走到已收拾好神情的叶纾身边,低声道:「今夜酉时,来我房中。」

酉时未到,叩门声至。

屋外的人带来一阵寒气。

叶纾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挺直背脊的,这也让我每次不得不梗起脖子望向她。

命运不公啊,怎么反而是我妹妹窜的这老高呢。

叶纾开门见山:

「父亲希望我将罂粟掺入停云,这些日子反复躬行,以求最好的剂量。看样子,他的胃口应该不止兖州。」

我接下话:「是京城。」

叶纾眼眸紧了紧,继而一闪而过兴奋。

果然吧,是个和我一样的小疯子。

书中的叶纾是到了后期被一连串的剧情逼到黑化的,但如今有了这些前缘纠葛,我的小庶妹似乎是提前黑化了。

说起来也不算黑化,她只是提前学会了该怎样保护自己。

烛火闪烁,映在叶纾面上明明灭灭,使灯下佳人更有惊心动魄之美。

她的话同样也惊心动魄:「合作的第一步,与我一起除掉第二个人。」

见我未答话,叶纾身子前倾,显露出一股引诱味儿来:

「与我合作就要有诚意,周瑶是我第二个要杀的人。姐姐,要一起吗?」

「况且,」她笑着:「想惩治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从莲儿抽抽搭搭说出周瑶开始,你就忍不住了。」

「周瑶……」我斟酌了半天的用词,最后干脆直接问她:「当初在东院,周瑶不仅难缠,是不是你被老管家……她也推波助澜了?」

叶纾是个冷情的疯子,报仇精准,不会殃及无辜。

她久久未言,直至一滴烛泪滴下,啪嗒砸在我们眼中。

抬眸一瞬叶纾已带上盈盈笑意,「姐姐说是,就是吧。」

板上钉钉了。

「周瑶如今是姨娘,就是叶约仲的人,说难听点,她就算是个物件也是刻了叶约仲名字的。叶约仲最恨人挑战他的权威,我们如果做得太冒失,会适得其反。」

「姐姐的意思是?」

「杀老管家那招行不通了。我们可以借刀杀人,叶约仲就是最好的那把刀。」

我越说越兴奋,直至看到叶纾眼中的不解与探究。

「有什么就问,我很好说话的。」我嘻嘻笑着。

叶纾声音沉了下去,她的声音向来娇弱,骤然的低沉让人恍惚:

「这早就不是我的家了,难道,也不是你的家了吗?」

家?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被痛苦折磨的那一百日,我无数次站到绣楼的窗前,又在心底告诉了自己千百次,跳吧,跳了就解脱了,说不定还能回家。

可我又怕疼。

如此周折了不知多少回,在叶约仲看见我仍旧态度强硬,停了我的药后,被痛苦折磨到连呼吸都不能的我,终于在窗前一跃而下。

嘿,没死成。

痛苦是真实的,甚至骨头粉碎的瞬间我都感知到了,但就是死不了。

后来我又试了很多次,割腕,白绫,咬舌,绵延不尽的痛苦很真实,只有死亡不真实。

那一刻我大彻大悟,原来我是有着主角光环的,那就是不死。

我彻彻底底回不了家了。

「家?」我望着叶纾,「有热饭可吃,有屋檐安身,这算是我的家吧。」

我又跟一句:「但这家里,只有莲儿这么一个小可爱。」

当年我的腿伤彻底好后,叶约仲让莲儿捧着关于罂粟的书册跪在我面前。

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想起了莲儿在我床前无数次担心的痛哭,我兴奋地搓手手:「我们讨论下计划?」

叶纾瞥了眼我掌心结痂的伤口,淡淡道:「你先休息吧。」

临走前,她回头望了我一眼。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上元那夜,高楼之上那位富绅之子的一眼。

他看我似看一尊华美器物,这比叶约仲还可恶。

此时叶纾望向我的眼神,不算有同盟的欣慰,也不是放不下心的提防。

她好像只是在单纯地把我望进了眼里,看得我心跳快了快。

叶纾很快便收回了眼神,语气前所未有的松淡,却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从今以后,我们不仅是盟友,还是,共犯。」

13

和衣而卧时,我特地将窗户大开,照见一地清冷月光。

四年,我熬过了四年不真实的日子,如今终于可以拥有这一轮真实的月亮。

将睡未睡时,我听到了轻轻阖窗声。

人影虽被窗前枝丫扯的四散,也依旧好认。

是主母,姚尽思。

她想来探望我,纠结许久来了,我却早已入寝,便只能为我阖上一扇怕着凉的幽窗。

我与姚尽思有母女之名,却又不算很亲昵,只因我与叶珏长得太像了。

叶珏,我那早逝的大哥,生得聪慧可爱,却意外死在了人生刚开了个头的六岁。

人影在我窗前停了会儿便离开了,我却不受控制似的走到窗前,指尖愣愣摩挲着方才映过姚尽思身影的窗纸。

初到这个世界时,我的所有感官都来自孩童,发泄与害怕只能通过哭泣来缓解。

那段时间,是姚尽思日日耐心地与我说着「不怕不怕,娘亲在」。

后来我真的有些不怕了,姚尽思却因为我越来越像叶珏的眉眼,而不自觉在我们之间竖起了一道薄薄的屏障。

如果叶纾真的要报复叶家所有人,高低要留下莲儿和姚尽思。

我如是想着。

但首先,在惩治周瑶这件事上,除了「借刀杀人」一说,我再没向叶纾提过什么,只等着她向我发号施令。

我好歹要看看自己的盟友能力到底如何,况且老管家一事我越咂摸越觉得哪里有点问题,正好通过周瑶一事试试叶纾能力的同时,探探她的底。

我与叶纾在府上无数次擦肩,远望,同食,寒暄,外表看起来确实像极了一对情谊深厚的好姐妹。

周瑶对此一开始还有些担忧,怕欺负了莲儿我不开心,进而惹到叶纾不开心。

后来看叶纾次次见她都笑得灿烂非常,才逐渐放下心来。

可惜了,周瑶不清楚,我这娇弱不能自理的好庶妹,她杀了老管家后就是这么笑的。

而我看见周瑶就笑得更开心了,发自内心的。

因为有叶纾的停云暂且绊住叶约仲,我过了好些安生日子,有事没事也不用被逮去处理罂粟一事,只需看看账簿。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莲儿了,她忍不住与我说,周姨娘最近行事愈发有些没顾忌了。

我摸着她早就没了巴掌印的脸颊,笑道:「我记得我有支死贵的金钗,送去给周姨娘吧。」

周瑶拿到我金钗的第六日,被当场抓住与人交易,随后五花大绑着扔到了叶约仲跟前。

叶约仲看着一地银钱,窝心一脚正中周瑶:「吃里扒外的东西!碰这些,你也配?」

周瑶不知怎的,知道了叶家种植罂粟一事,便买通下人收了一批上等香货,预备高价转卖出去,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时,人赃俱获被抓住。

叶约仲本不想留活口,是叶纾有气无力地求着情,最后周瑶被毒哑捆到一辆马车上,不知送往何处。

我在暗处一边看完了全过程,一边玩着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手上的金钗。

随着马车扬起的尘埃,细雨纷纷而下。

我在廊下无聊地躲着雨,直至眼前出现一抹艳红,擎一把纸伞,扎破濛濛雨雾而来。

染了一身水汽的叶纾,像是一尊鲜艳欲滴的红玛瑙。

我朝她走近,踮起脚,将那支金钗插入她鬓边。

许是解决了一个人,叶纾心情大好,笑着任我动作:「叶家种植罂粟的事,我告诉她的。」

我点点头:「跟周瑶接头的那些人,我找给她的。」

叶纾瞧了我一眼,这一眼我终于确定,我的好庶妹,终于真真切切将我望进了眼里。

「我以为你会对她下死手的。」

叶纾将纸伞搁到我裙边:

「我不是心善之人,是母亲说,我不在时周瑶偶尔会帮衬一下东院。即便那是她炫耀似的好心,也足够我留她一命。」

「倒是姐姐,」她看着我:「你的一些动作让我意外至极。」

「知道你要说什么,明明你什么计划都没告诉我,我还蹦跶着去给周瑶设套是吧。你的计划太好猜了,不就是,将欲踣之,必高举之。」

小雨淅沥,我的话也被带着清澈了几分:

「我们是合作,合作的意思是,我出一份力,后面就拿一份好处,而不是杵着当个吉祥物。这样久而久之,我就不是你的盟友,而是你的棋子或属下了。」

叶纾疑心重,我与她之间,写作合作,实为安抚。她起初的虚虚实实多半是为了要稳住我,把我这个不定时炸弹招安了先。

害,小绿茶从小就这样,不爱相信人。

叶纾听着我的话,反逼近我一步:

「你知道我的打算,还顺着我的打算走到了第二步。姐姐,我们之间这么默契,是好事还是,危险的事?」

不仅不爱相信人,还总是口出狂言。

我被她结尾话语的音调整的心跳又快了快:

「我们是亲人,有点子心有灵犀在身上很正常。你别说的这么暧昧。」

叶纾笑着拿起我裙边她带来的纸伞,交到我手中:「大雨将至,姐姐要小心些。」

我二话不说接过伞,提裙匆匆转身。

夭寿了,小绿茶稍稍靠近些,心脏就止不住地乱跳。

美人的杀伤力真大。

不自觉地,走到一半时我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雨中红衣正正撞入我眼中,她眼眉一弯,与我偏头一笑。

救命!

擂鼓的心跳声,被莲儿一句话轻松安抚了回去。

准确来说,是吓的。

她说。

新知府沈砚到任,宴请兖州诸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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