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悬疑作家「悬疑推理谍战小说苏联传奇间谍伊萨耶夫十二」

预计阅读本文需要12分钟

的确，埃伊赫曼长着一双锐利而深陷的小眼睛，两鬓的毛发是蓝黑色的一样像一个黑桃王。他微微缩着脑袋，好像在对一位无形而重要的谈话者鞠着躬，——倾听着远处的，爆炸声——这是在轰炸维德金格区的工厂。

“我从一清早就在恭候您，施蒂尔利茨。”他说。“很高兴见到您，请坐。”

“谢谢。谁对您说过我一早要来您这里？”

“施伦堡。”

“很奇怪，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打算第一时间来找您。”

海因里希·施毛瑟。纳粹德国东南部党卫队和警察高级指挥官。

埃伊赫曼吁了一口气：

“那就是直觉了？”

“您相信吗？”

“仅仅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活到了今天……我给您挑选了两名合适的人选，施蒂尔利茨……”

“就两名吗？”

“其他人都悄悄地走了。”埃伊赫曼笑起来。“随着火葬场的烟雾上天去了上帝保佑，就剩下这些人了……”

他向施蒂尔利茨递过两个文件夹，打开电炉，从柜中取出咖啡，向施蒂尔利茨问过喝不喝放糖的咖啡，还是爱喝苦的之后，惊讶地耸耸肩说：“糖精伤肾，没有好处。”煮好了两杯咖啡，燃了支烟卷，向他建议：

沃尔特·施密特。纳粹德国党卫队人事办公室主任。

“我不懂，为什么您要用这些败类，但我劝您特别要注意瓦尔特·鲁贝脑，这样老奸巨滑的人世间少有。”

“为什么不是格尔曼·梅尔格利呢？”

“这个人莫名其妙。”

“您的意思是？”

“太让人难以捉摸了，为人居心叵测……他是一个工艺师，和弟弟合作发明过一件擦洗航空汽油的巧妙装置，有一次举办评选会，大家不知怎么地竟没有察觉他们是混血人，所以让他们参加了。”

“结果他们的设计最佳，是一项具有世界意义的发明，但帝国元帅看到其人的长相——个人档案中有照片——警觉起来，他们莫非是犹太人。可是，元首说这样令人瞠目的发明只有雅利安人能搞出来。犹太人没有如此大胆的想象能力。”

威廉·斯图卡特。律师，纳粹德国内政部国务秘书。

“格耳曼是弟弟，他在他们那家两套马车的企业里任推销员，为人极为伶俐，仅仅因为这个缘故我才对您说起他，对其他方面的品质不清楚……”

“他身上当然没有佩戴黄星标志，有人给他订购了一件委内瑞拉的护照，所以不能期望他担负特殊的工作，他是一名未被轧死的人……他们还搞过一项非常新鲜的玩意儿，但坏蛋们暂时还秘而不宣，我看在等待着……”

“什么？”

埃伊赫曼分别给杯中倒上了咖啡，回答说：

“等待我方彻底战胜敌人，施蒂尔利茨，还可能有什么呢？”

“施伦堡没有告诉过您，为什么我需要这些人吗？”

“他谈起过一个人……”

齐格弗里德·陶伯特。纳粹德国帝国中央保安总局参谋长，韦威尔斯城堡（希姆莱办公室）队长。

“他没有向您解释过——为什么我需要这种人吗？”

“没有。”

“而您向我推荐瓦尔特·鲁贝脑吗？”

“是的。”

“您认为可以相信他吗？”

“对于一个犹太人，无论在哪一方面，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能相信，施蒂尔利茨。但是可以利用他。如果不是总队长把所有我的谍报人员都送进了集中营的话，那么我给您露一手看看。”

“即便这样，我们对您的所作所为也早有所闻了。”施蒂尔利茨淡然一笑，内心想“你，好一个猪和败类，卑鄙的黑了心肠的的种族主义分子，你让德国失去了多少阿尔贝特·爱因斯坦、奥斯卡·科科什克，安娜·西格斯、西基兹蒙德·弗赖德、恩里科·费尔米、贝托尔德·布列赫特这样卓越的学者。”

安娜·西格斯是德国著名作家。原名内蒂·赖林， 海德堡大学博士。

“卑劣的反犹分子，残酷的拷问者，总之，是一个让希特勒和希姆莱之流拉上台的不学无术、知识浅薄的丑类；我和你坐在一起多么可怕，又多么让人感到憋气！……”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您的工作。要知道装有煤气炉子的集中营是您一手搞起来的，怎能叫人不为这样高明的手段而高兴呢。”

“我觉得您的话中有话……”

“您又不在帝国宣传部机构工作，埃伊赫曼，他们才老是引经据典，您还是应当面对事实。要像我一样，工作中不出岔子就行了，至于引经据典——别去管他，说实在的，它并不像您感觉的那样可怕。”

约西亚斯王子。历任希姆莱副官和参谋长，纳粹魏玛党卫队和警察总指挥，法国占领区警察指挥官。

七天之后，就被抓进了监狱；帝国人民法院判处他在集中营里服役十年。

1941年在达豪时，他同一组共产党人，社会民主党人，还有柏林和科隆一些地下组织的负责人，都被关押在一所简易的木屋内。当他要来时，沃利杰马尔·基尔什费利德就拿出自己的一份口粮准备跟他分享，这才使他免于饿死。

和鲁贝脑那身缀着六角星的囚衣不同，基尔什费利德在背上和胸前佩戴着共产党人的标记——红靶心。他身上的那枚六角星被博德中士撕去了，中士在撕的时候说：

“虽然从血缘上说你是一个可悲的犹太人，基尔什费利德，但作为一个共产党人，你根本无权属于哪一个民族。我们将要时时瞄准红靶心，它比黄色的还大一些。”

在沼泽地排水时，他因“企图逃跑”被枪决了。其实他连行走都很艰难，根本跑不动，双腿尤其是小腿肿得厉害，肋骨外突得吓人，两肩也像参加体操小组的小孩一样细小。

作为社会民主党科隆区委地下委员会委员的阿布拉姆·绍尔负责帮助鲁贝脑。他和死去的基尔什费利德都明白，像鲁贝脑这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社会意识，他之所以进集中营实属偶然，如果再不去处处帮助和影响他，他早晚一定会屈服和投降的。

奥托·温克尔曼。纳粹德国秩序警察指挥部负责人，匈牙利党卫队和警察高级指挥官。

所以同志们通过在办公室工作的共产党员格鲁别尔，把他从活儿最重的工地调出去干较轻的工作——给木棚医务所干些杂活。

绍尔身上的六角星也被撕掉了；和多数“政治犯”一样，他注定已是要挨枪子的人了，一但秘密警察获悉，他的妻子共产党员法伊娜·绍尔已前往捷克斯洛伐克，在布拉格的“希特勒集中营监禁者红色救援会”中工作，并和日内瓦国际红十字会挂上了钩。

曾两次去过莫斯科国际援助革命战士组织，访问了斯德哥尔摩，会见过布列赫特、帕布罗·皮卡索、埃柳阿尔和阿拉贡等人，并事先取得了他们支持和帮助她进行工作的许诺，在不列類和法国报刊上发表过数次揭露性的谈话。秘密警察指派了一名驻达豪的下属分析了利用绍尔使其妻子返回帝国的可能。

帝国安全总署第四局一名特别代表当着突击队长利克斯多尔夫少校的面翻阅了绍尔的私人案卷，了解到该人是一名狂热的马列主义者，同他玩弄花招是无益的。

于是派出了一名奸细克劳斯去诱降，此人虽然神通广大，但也无法使囚徒回心转意；但每谈到妻子时，绍尔就立即颓丧了。

利克斯多尔夫向柏林阿利布列赫特王子大街帝国安全总署本部去电，请求批准吸收鲁贝脑参加工作。如果从母系而不是从父系来说，鲁贝脑是八分之一血统的犹太人就行了，如果是十六分之一的就更可以了，因为阿尔弗雷德·罗森贝格论证过，真正决定民族属性的是母亲，而决不是父亲。

既然如此，利克斯多尔夫就可以自担风险吸收他参加课报工作，但如果是四分之一的血统或是二分之一的血统——根据海因里希指示——那就应上报高领导机关直到总队长了。

卡尔·沃尔夫。纳粹德国党卫队全国领袖私人办公室主任，元首联络官，意大利占领区党卫队和警察最高指挥官

在一般情况下，希姆莱是禁止吸收这种人的。唯有一次破例，那次是一名反间分子在西班牙与马尔奇财团一位成员接通了关系——他不得不向卡纳里斯作了一次让步。

马尔奇老人赠给弗朗哥一大笔钱购置最新武器，他提出的唯一条件是：在长枪党人获胜之后，西班牙的伟大领袖不得允许发生蹂躏犹太人的事件。

利克斯多尔夫原认为，党卫队本部会回绝他的；其实如果不是施伦堡——他当时在帝国安全总署强有力的领导人海因里希手下刚开始发迹——得悉法伊娜·绍尔由于同莫斯科、巴黎、斯德哥尔摩和伯尔尼的关系日益给帝国造成更大的危害，她对帝国正在构成真正的危险这一事实的话，本来是要回绝的。

他向海因里希论证了这一行动的重要性，因为它可诱使法伊娜来帝国，再将她交付审判后加以处决，以便使其他共产党外侨再也不敢把水搅混——让他们趁早走开，老老实实像耗子似地蹲在一边。

正是这个原因，瓦尔特·鲁贝脑虽然被登记在非隔利安人的特种卡片目录内，但被许可在帝国集中营内为代表安全总署利益的党卫队官员效力。

利克斯多尔夫首先逮捕了鲁贝脑的妻子，德国人叶娃·舒利茨和他十岁和七岁的孩子——叶娃和帕乌利；然后把囚犯送进幕尼黑的狱中后来把鲁贝脑也送到了那里。

乌多·冯·沃尔施。纳粹德国第四军区党卫队和警察高级指挥官，德累斯顿地区领导人。希姆莱密友和私人秘书。

“走进窗户，向放风处看。”

他望见一所被分割成几个四周围着石头，小而且还围上一圈带刺铁丝网的扇形袋状小块院落，他的两个孩子身着大得不合体的呢衣在一处扇面小区放风，而妻子却在另一处。

鲁贝脑感到一阵嗡嗡鸣叫得晕眩，跌倒在地上。当一名医士使他恢复知觉后，利克斯多尔夫说：

“你愿意让他们获释吗？”

鲁贝脑哭了起来。

“怎么样？我没有听到回答，败类！”利克斯多尔夫吼了一声。

鲁贝脑点了一下头。

“你愿意为此干一切事情吗？”

鲁贝脑歌不作声，默默地颤栗着，继续在哭泣。

汉斯·阿道夫·普吕茨曼，拉脱维亚党卫队和警察高级指挥官，希姆莱的特殊防御战总监，狼人游击组织负责人

利克斯多尔夫走近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望了一下他的眼晴，俯下身子，用更低的声音问道：

“我没有听到回答。你应该说声‘是’，我们才能继续谈下去。如果你沉默下去，你儿子们的命运，就要当着你的面完蛋。”

秘密警察这部可怕的机器是根据一个简单的原理在运转的，即便临死前的人也还希望能得到一个平安的结局。

有一次海因里希对亲信们说：“我劝你们每个人顺便到我们各门诊所住着癌症病号的各病区去看看。可以观察一下，当病人不愿意，正确些说，是已经不能对自己的处境作出客观估计时的那一种‘自暴自弃’的有趣过程……”

“被我们逮捕的罪犯——同癌症病人一样。你们越是让他感到疼痛，就越是能更快地压服他，他也就越顺从；只要你善于向他暗示他可以获释，他就会抱有出去的幻想。”

“我什么都愿意干。”鲁贝脑当时喃喃地说，“但你们要把我不幸的孩子和妻子先放出去。”

“我将在你完成了我委托的事情的那一天和那一个小时释放他们。”

汉斯·鲍尔。希特勒私人飞行员，元首飞行中队负责人

“无论什么事我都能完成，什么事我都会做，但你们肯定会欺骗我的，所以只有在他们被释放以后，我才会做你们要做的事情。如果不这样，那就把我杀掉吧。”

“为什么要杀你？”利克斯多尔夫奇怪地说。”我们要当着你把他们殴打致死，你知道，我们说话是算数的。”

于是鲁贝脑同意了，他从绍尔那里拿到一封写给妻子的信。绍尔还不知道鲁贝脑已经为秘密警察工作了。

当鲁贝脑被调出达豪，安排在一所野战医院，当他做好准备工作，并被派到布拉格以后，他们便着手蒙骗法伊娜了。她通过鲁贝脑与丈夫建立了“联系”。

用鲁贝脑的话说，这个联系是通过一个可靠的环节进行的。这位妇女同意和那些从事组织政治犯逃跑的所谓“地下”代表们会面。他们确定在边境线上见面。法伊娜的两名随同人员被打死，她自己也被抓获，被送来柏林后与丈夫一起被杀害。

这一阴谋活动的参与者都受到了党卫队总队长的嘉奖，但在忙乱中却忘掉了利克斯多尔夫；他出于不慎给海因里希写了一封信：“利用混血儿的工作不仅可行——根据鲁贝脑去布拉格一事看，而且完全必要，我的经验应向其他集中营推广使用。”

卡尔·布兰特，纳粹德国党卫队地区总队长兼武装党卫军中将，实施灭绝德国残疾人计划的负责人

海因里希勃然大怒：“这个白痴已被布尔什维克主义腐蚀了！他想把一次偶然事件上升为一条原则！竟公然反对宣称民族性是辨别一个人的基本假设！”

“不，利用蛮夷是不可能的事情，利克斯多尔夫已经中了俄国阶级意识剧毒的毒害了，这种意识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我们那个把民族观点当作第一性学说的敌人！”

利克斯多尔夫被驱逐出党卫队的行列；经过两个月痛苦的申诉之后，才被勉强安插到不莱梅消防队工作。

他开始狂饮起酒来，在一次酗酒之后，在一家与消防队为邻的啤酒馆的厕所里吊死了，他在胸前别着一张事先用从静脉血管中放出的血写的纸条：“我是一个以希特勒为首的可恶的犹太人的牺牲品！你们要向他讨还一个受害的雅利安人的血债！”

施伦堡监视着鲁贝脑。下令暂时把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从狱中放出来，并让他们居住在犹太居民区；每月对鲁贝脑提审一次，送他进城一次，在城里他可以从车窗内看到自己的家。

因此，他曾两次参加过秘密警察残害自己同种兄弟的行动。最后一次，埃伊赫曼带他去布达佩斯同一些与西方有联系的犹太牧师谈判。他们许诺每从集中营释放一名犹太牧师就交给国防军和党卫队一部载重汽车外加二十桶汽油。

埃伊赫曼把这些车子开回来交给阿尔弗雷德·罗森贝格调遣，他正好把从俄国、波兰和法国博物馆运出来的文化瑰宝从德国转运到林茨附近山区的奥斯泽矿。

卡尔-海因里希·布伦纳。纳粹德国秩序警察中央办公室主任，库尔特·冯·戈特贝格战斗群指挥官 反游击作战负责人

后来埃伊赫曼又受命把鲁贝脑交施蒂尔利茨调动……

“您好，鲁贝脑。”施蒂尔利茨说，让谈话者坐在固定在囚房中央的凳子上。他知道，他的谈话从第一个词到最后一个词都将被录下来的，他并不为自已担心，他要了解清楚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而且也知道，或者是揭示他的求实品质，让那些将来听取谈话的人了解他，或者相反，必须驳斥这个已经沦为极端仇恨和蔑视他的那些人的间谍和变节分子。

“我姓鲍利津，我是那些为数不多真正想帮助您的人。但您应该先回答——而且为了您的利益应十分坦率地回答——我问道。您愿意这样做吗？”

“我愿意还是不愿意，这是无所谓的事，你们已经使我习惯这样做了，我的家庭是你们手中的人质，所以我只能坦白地回答，而绝不可能是别的。”

“就算是这样吧。那么，第一个问题：您对谁的仇恨超过了对我们对我们的组织、对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党的仇恨？”

鲁贝脑的面孔莫明其妙地哆嗦了一下，两条眉毛爬上了额头，使前额缩小了，上面爬满了皱纹，活似一只烤熟了的苹果，双手不安地在肿大的膝盖上移动起来。

“您的问题提得很怪，鲍利津先生……”

卡尔·克劳伯格，妇科专家，奥斯维辛集中营进行人体试验。

“鲁贝脑，看来，您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对您提了一个很明确的问题，请同样明确地回答我……”

“我最恨那些使德国遭到危机的不负责任的煽动者……”

“是目前的危机吗？”

“您说些什么呀！我指的是三十年代的危机呀！”

“根据我们的报刊，三十年代德国的危机是布尔什维克人，共产国际，犹太人和美国财政资本造成的。我可以这样看待您的回答吗？”

“是的，我正是想这样回答。”

“不，您的回答，我有权作完全相反的解释：假使德国没有左倾分子和犹太人，或者与此相反，假使他们聪明一些，更团结一些和更强大一些的话，我们就不能执政，您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了……”

卡尔·格布哈特。纳粹德国党卫队和警察首席外科医生，希姆莱私人医生，参与集中营人体试验。

“唉呀，不，鲍利津先生，您过于任意解释了……”

“您在对我说谎！您仇恨我们，就像一个不幸的受害者必然会仇恨折磨自己的人一样。如果您反对我的看法，我将中止谈话，把您送回囚房，您家庭的命运，只好由其他人来过问，但决不是由我来管了。好吗？”

“在我被监禁的最初那几年，的确我有时仇恨那些不愿客观地……”

“鲁贝脑，您听着，我现在要说出你内心想的话，如果您同意，只须点点头就行了；如果不同意，就从左向右摇摇头……其实，如果您感到方便的话，从右向左也行……”

“那么，您现在想的是：你这个纳粹败类，暴虐之徒，你没有多少时间再来折磨我和我的家庭了，你们真该叫人咒死，你们这个匪帮！你们当着被你们关进狱内的孩子们和妻子的面遥我变节的那一天真令人诅咒，你们这群野兽，为了实现你们荒诞的思想什么都干得出来！”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狗东西，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鹿特丹我也对和我谈过话的人们事先通报过有危险的消息，这件事我干得很谨慎，我比你们还要聪明一些，我知道你们可怕的统治反正快要完蛋了，我早就想到了，而你们——却为自己种族的白痴病弄瞎了眼——甚至提早一年也不愿意去想一想……”

卡尔·根茨肯。纳粹德国武装党卫军医疗办公室主任，参与集中营人体试验。

“当埃伊赫曼带我去布达佩斯时，我就对一位犹太牧师耳语了一两句，他全明白了，他们会原谅我的，而你们呢，谁也不会原谅的！”

鲁贝脑恐慌地望着施蒂尔利茨，额头和干瘪的两鬓上泌出了滴滴汗珠，手指无力地握成了拳头，一块块骨头变得青紫，就像饥饿时那样的颜色……

“那么从右向左摇吧？”施蒂尔利茨提问，催着他回答。“或者从左向右？”

“您为什么又来折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受折磨的是法伊娜·绍尔。正是当着那个把自己那份冬尤菜汤喂给你吃的阿布拉姆·绍尔——当她的丈夫的面强奸了她。他们折磨着她，当着她的面把许多针刺进了阿布拉姆的指甲。但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没有说出您的名字……”

“其实，这种感慨对我的工作和您的前途都没有什么关系。当我刚刚看出您的秘密想法时，人们可以理解您不过是个牺性品所以会宽恕您，因而我也得出一个看法，那就是人们应该宽恕我们两个人。”

“还应宽恕我的几位朋友，如果我们能使集中营内的犹太人不被狂热分子所杀害，不但如此，而且还允许他们出境到瑞士去的话……这件事，譬如说，可以由我来组织。或者由我的一位朋友来安排。而与在瑞士的人士和你们财政大王的接触，则由您来负责。这个想法如何？不错吧？”

奥迪洛·格洛博奇尼克。波兰总督府卢布林警察局长，莱茵哈德行动（毒气灭绝营）负责人。

“但是我的家呢？我的孩子们怎么办呢？”

施蒂尔利茨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份帝国出境护照，甩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站起来，翻翻看……”

鲁贝脑提心吊胆地走近桌子，用探索的目光望了望施蒂尔利茨冷酷的面孔，翻了翻护照，看见了妻子和孩子们的照片，细心地看了看有没有瑞士的签证，当确信确有签证时，哭了起来，说：

“证件上没有您批准出境的字样。”

“难道您认为在我和您从那里平安回来之前，我们就会放他们去瑞士吗？”

“您说的事情我办得到，我肯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当我们回来之后，我又要被关进牢房了，可是家还是被关在慕尼黑的狱中！”

“不，您不会让关起来的，因为我们还要在这里，帝国的宾馆里接待来自瑞士的尊敬的先生们，还要带他们去各集中营，为那些由于我和您的高尚冒险行为而获释的人安排交通工具。——当他们与我们结束谈判后——我们就送第一批使者——还有您的妻子——出境……”

理查德·格鲁克斯。纳粹德国党卫队集中营总监和负责人，参与集中营强迫劳动，人体试验和最终解决计划。

“不”，鲁贝脑猛然打断了他的话。“不要送她。送走孩子们……”

“我再重复一遍，把您的妻子同运送获释者的那批使者一起送走，您的第一个孩子随下一批出境……”

“您说的是假话！在麦子的护照里分明写着有两个孩子！我们怎么能把叶娃或者帕乌利一人送到那里去呢？男孩有一种绝对的辨音能力，七岁时就写过一首协曲，饶恕他吧，他会给德国增光的……您既然是又要他，又要叶娃奇卡……您为什么要说谎送他们走，如果……”

施蒂尔利茨将身子仰在硬木椅背上：

“您想得对，鲁贝脑……好样的……这是我考虑得不周……正确点说，是那些搞行动技术准备的人考虑得不周到…明天我让您看鲁贝脑·舒利茨太太的新护照，她一个人的……和两个孩子各自的单独护照……”

“好，可是第二个孩子什么时候走呢？让帕乌利第一个走吧：如果命里注定能活下去的话，就让他活下来吧……这件事什么时候办呢？”

施蒂尔利茨用提问作回答：

汉斯·欣克尔，纳粹德国宣传部文化专员和电影部门负责人，国家电影总监

“不让您看报纸吗？看来，广播您也不听罗？”

“不。”

“我回头对他们说一下，让他们给您报纸看，并允许您听前线的战报。但现在请在这张纸上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我，瓦尔特·鲁贝脑同意情报部门校官施蒂尔利茨提出的参加释放一批集中营囚犯的建议。’ ”

“ ‘我的责任是在当前这一人道主义行为的各个阶段帮助施蒂尔利茨及其领导者们，我清楚地知道我的背叛行为将意味着我的家庭和我本人必然立即死亡。鲁贝脑。’还有日期。”

……谈话后，施蒂尔利茨叫来押送人员把他送回囚室，然后打电话给监狱长，询问了一下，狱长是否可以给他的囚犯准备一顿可让其吃饱的午餐，发给三支香烟，两块糖，并打电话给绍利茨，吩咐他向分队长报告，他施蒂尔利茨，请求接见，如果可能的话——就在一日内。”

海因里希·缪勒，纳粹德国盖世太保首长，纳粹战犯。

感谢大家的支持，因为有你们对这篇文章的观感，才有持续不断更新的动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