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丨胡红拴风清临窗听雨声

风清临窗听雨声

——读《赵腊平笔耕集》之现代诗歌册

“从一大早就下起雨来。下雨，本来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这是春雨，俗话说：‘春雨贵似油。’而且又在罕见的大旱之中，其珍贵就可想而知了。”这是季羡林先生《听雨》一文的开篇之句。为什么要引用季老之语，源于今年岭南少雨的缘故，思想中是渴望有一场雨的。更何况，腊平兄递来的诗集中，这诗里行间本来就有润泽山野万物的细雨诗行。

腊平兄是资江上游的湖南邵阳人。说到此，让我想起四大书院之首、“千年学府”岳麓书院门前的一幅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湖湘的确是人才济济，灿若星河。而说到诗，史上湖南籍的诗人、文学家在诗坛、文坛也曾执旗而行，光耀河汉。唐代的欧阳询、宋代的周敦颐、明代的李东阳、清代的王夫之等，都曾独领风骚，光耀千年。

可能都是爱画之人的缘故，我颇喜欢李东阳的题画诗词。如：“正爱月来云破。那更柳眠花卧。帘幕风微，鞦韆人静，酒尽春无那。迢递高楼孤寂坐。缥缈笛声飞堕。恨烛短宵长，院深墙迥，凭仗风吹过。”（《雨中花 其一题画四阕》）又如：“三十六宫台殿。一夜雪华飞遍。旋扑罘罳，更窥疏绮，还绕流苏转。人世几回惊岁晏。天上春光应先。想白雪歌成，冰颜醉也，谁见春风面。”（《雨中花 其四 题画四阕》）短短词行，诗人李东阳将画里画外之意境诗意潇洒释放，让画之张力连绵不断冲击读者视觉与意识，强烈的画面感也在一次次征服着人们的心神。

但谦卑不妨碍他的清高。这方面，我们从他的一个笔名“小屋清风”可见一斑。有关这个笔名的来历，我们不曾谈及，但我读过他的一篇题为《陋室虽小亦陶然》的随笔，文中说：“小屋虽小，但可得清风拂面，书香飘逸，此境此景，夫复何求？”腊平兄很是向往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那样的意境。同时，作为一个侠骨柔情的书生，他也很是羡慕“迎入日月万里风，笑揖清风洗我狂。来日醉卧逍遥场，宁愿锈蚀我缨枪”那样的豪气和洒脱的。试想，血性男儿，大半辈子的倥偬急剧、奔波劳累之后，所剩余生，有谁不盼望能够卸下一身风尘，从此三五故交旧友，半壶沽酒，逍遥自在，与世无争，享受快意人生？而在我看来，书生的清高，一直是中国知识分子的风骨与个性，何其难得。

有意思的是，作为文人，无独有偶，腊平兄的诗也是从题画开始的。他的这本集子《风清临窗听雨声》中，就有众多读画品画的诗文字行。如《心迹》：

我们无法选择命运

是命运选择了我们

于是 就这样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我以笨拙的笔触

诠释我曾经滚烫的

青春和年华 记录

我的抑或失落

如果你喜欢 请品尝

一如静夜里月光中

芳香四溢的美酒

直抒胸臆的抒情，凝练的情感，装盛进他透视诗歌情感内涵、放飞意境的月下美酒里。

把握诗歌价值的关键，整体感是探索诗歌形式的基本原则，腊平兄的诗，牢牢把握诗之要素，将自然与情感，将心绪与画面，恣意诠释。他的《感动》是这样营造意境的：

迷醉于这个冬季

感动不期而遇

驻足芬芳花前

暗涌而来的

是欲言还休的祝福

情谊原来就是这样

一杯浓郁的美酒啊

饮了就化作无限记忆

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会夜夜为你举杯

遥向这三十六个

寻常的日子

在这里，迷醉，驻足，暗涌，欲言等主题词的实与虚，是为“酒”之实，也为“情谊”“感动”“饮化”了的“无限记忆”的寻常平淡日子的创建，提供了笔墨里重要的“线条”与“墨团”，更让这诗文成为自然间诗剧里独立的桥段。

作为一名将青春年华和整个工作史册都奉献给他所挚爱的地质矿产与自然资源的自然资源文人，地质矿产与自然资源题材的诗歌，腊平兄绝对不会缺席。他的长诗《同煤印象》，他的《花径思古》，他的《渴望一片自由的绿地》，他的《让我们的矿山弥满绿色》，都让文海的茫茫天际线里，都让高山大岳的光影里，揉入自然清甜的清乐。

立于如镜的如琴湖畔

便有唐时的墨香

穿越漫长的时光隧道

随风徐来沁人肺腑

定格为花径亭中横石上

那两个工仗而遒劲的大字

——《花径思古》

请接收这一声独特的问候

以这种豪放和粗犷的方式

在宁静和喧嚣的连接处

屏气静听 期待

如兰的气息怒放成花朵

——《渴望一片自由的绿地》

也许，在你翻动这本《风清临窗听雨声》时，也会与兰香不期而遇。

正值春季，山原听雨，听新绿破土之声，听新竹拔节之响，听江河激昂澎湃，奔腾向前。心念里钟鼓般的雨声，也自会让自然文坛的莽野山原、江河湖海，“长出”葱翠郁郁的诗行；也自会让我们看到腊平兄的诗田里，稻浪滚滚，硕果累累。

胡红拴，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副主席、诗歌委主任，《新华文学》主编，《中国诗界》副主编，《自然资源科普与文化》等杂志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