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做饭给公司送餐「每天都亲自给他做饭送到公司这样证明她的婚姻是幸福的」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520更新:2022-09-02 19:36:35

第1章 她从来不开心

  天色灰蒙阴沉地朝人压下来,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季半夏抱紧了手里的饭盒,快步走到路边去拦出租。

  跟傅斯年结婚的三年来,她每天都亲自给他做饭送到公司,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的婚姻是幸福的。

  一点冷雨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要让她从这个美梦中醒过来。

  12点10分,傅氏集团。

  傅斯年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比起往日略有些狼狈的季半夏。

  他英挺的眉头微蹙,嘴角紧抿成一条冷峻的线。

  季半夏抬头,发现了傅斯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初秋的天气,她穿了件大衣,头上戴着帽子,整个人显得不伦不类。

  三年来,她每天都亲自下厨给傅斯年做饭送到公司,风雨无阻。

  “傅斯年,快吃饭吧。”她笑着打开保温桶。

  傅斯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冷眼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心里只觉得好笑。

  “三年了,你演得不腻吗?”

  季半夏脸上的微笑瞬间顿住,那种寒冷的感觉再次出现,从湿冷的毛衣浸入骨髓,让她浑身都打着颤。

  可不过一瞬,她又重新笑了起来。

  傅斯年冷笑一声,他早知季半夏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冷漠的人,不管他怎么对她,她永远都能笑得出来。

  一看见她脸上那种若无其事的虚伪笑容,傅斯年就觉得恶心。

  片刻后,季半夏才重新颤抖着手把饭布置好。

  “吃饭吧……”

  她的眼中露出一抹悲哀,可随即又消失,傅斯年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傅斯年淡漠的眸子看向她,片刻后,他坐下拿起了筷子。

  他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吃饭慢条斯理,唯独他眉间带着的一丝不耐和烦躁打破了这种和谐。

  季半夏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眼神专注而认真。

  她看了他三年,却总觉得看不够,仿佛少看一眼,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傅斯年强忍着不耐,一吃完东西就开始赶她走。

  “季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他叫她季小姐……

  季半夏低下头,知道傅斯年是故意的。

  三年了,他连叫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只用这种客套礼貌的称呼来羞辱她。

  可是她能怪谁呢?这不都是她自找的吗……是她逼着傅斯年跟心爱之人分手,又逼着他娶了自己。

  她罪无可赦,她该死。

  如果她没有这么爱傅斯年,或许她真的早就死了。

  季半夏眼神微黯,她没有去纠正他的说法,而是伸手去收拾桌上的饭盒。

  “你今晚记得早点回家。”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傅斯年的脸色沉得十分难看,他瞥了季半夏一眼,寒冷的眸子仿佛结了一层冰。

  “我当然不会忘记。”

  她的命令,他必须要做到不是吗?

  这就是他们的结婚契约。

  季半夏低垂的眼中乍然出现一丝真心的欢喜,他竟然记得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不由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我很开心你记得。”

  傅斯年用他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季半夏,半晌之后,他忽然冷笑着摇了摇头。

  “季半夏,你也配开心?”

  说罢,他转身就走。

  季半夏的笑僵在脸上,紧攥着饭盒的手发紧,瘦得骨节分明。

  她不想笑,可笑容仿佛已经成了她的面具,上扬的嘴角不断颤抖,假的让人难过。

  眼前天旋地转,她也摇摇欲坠。

  真的好冷,冷得她好想哭,但是她的眼眶却干涩无比,只有笑容还待在脸上。

  她从来就不觉得开心。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季半夏回过神来,手机上显示是“梁医生”,她按下挂断。

  走出傅氏大楼,季半夏摘下帽子,湿透了的头发落在肩上。

  手机又震动起来,她点开短信,都是来自梁医生。

  “小夏,你今天怎么没来复诊?如果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明天见面聊聊天。”

  “今天有好好吃药吗?”

  看着这些小心翼翼的短信,季半夏自嘲地笑笑。

  她这个人,好像光是活着就是对所有人的折磨。

  第二章 笑容的面具

  夜色深沉,偌大的屋子只有墙上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季半夏面前的一桌菜早已冷掉。

  她缓缓起身,将冷掉的饭菜倒掉,又一个人默默把桌子收拾好。

  进屋看见镜子的瞬间,季半夏才发现,她脸上全是虚假的笑。

  面具戴得太久,原来早就摘不下来了。

  落地窗边的透明玻璃瓶中装着六只彩色千纸鹤,季半夏又折了一只粉色的放进去,是第七只。

  也是她认识傅斯年的第七年。

  傅斯年不知道的是,今天不仅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季半夏的生日。

  季半夏抱着双腿,蜷缩在玻璃窗前。

  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有那么一瞬她在想,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很痛吧。

  她打开手机,微信里联系人少的可怜。

  点进朋友圈,里面刚刚发布的两张照片让她的视线凝固了。

  照片上任谁看都是幸福的两家人,笑容灿烂。

  好笑的是,一张照片上的丈夫和另一张上的妻子,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他们明明是夫妻,却有着各自的“家庭”。而她,明明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形同陌路。

  不要说是她的生日,从小到大,就连生病他们也没来看过她。

  唯一会给她过生日的爷爷,在几年前永远离开了她。

  偌大一个世界,再无人记挂她。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这一次,即便是吃了药,她也睡不着了。

  天亮后,季半夏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做好了饭。

  傅氏总裁办公室门口。

  季半夏这一次却被助理宋涵拦下了:“夫人,总裁现在有事不便见客,您先回去吧。”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季半夏顿时脸色煞白。

  契约上写得十分清楚,傅斯年要每天和她吃午饭。

  昨天,他没回家。现在,他也要对她食言了吗?

  季半夏的心蓦然空了一块。

  宋涵防备地盯着她,可片刻后,季半夏只是如往常般朝他笑笑,然后将保温盒递了过去。

  “你提醒他,要记得按时吃饭。”

  看她懂事的转身,宋涵竟觉得有一丝凄凉。

  傅氏楼下,季半夏走进咖啡厅,准备休息一会儿。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纵然咖啡厅里面有那么多人,可她还是一眼就傅斯年!

  脸上的微笑也随之一僵,因为坐在傅斯年身边的女人——是陆蔓。

  他的前女友,最爱的女人。

  季半夏走近两步,看清了傅斯年专注的神情和嘴角的笑容,那是他从未对她展现的温柔。

  季半夏摇着头,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转身就要走。

  陆蔓喜悦的声音却响起:“好巧啊,小夏,没想到我一回来就能遇到你!”

  一只纤细的手从背后挽了上来,不给她一点逃走的机会。

  陆蔓好似友好的强行抓住了季半夏,俯在耳边轻笑道:“我回来找你要回属于我的位置了。”

  季半夏眼神一颤,一把推开陆蔓的手。

  傅斯年也走了过来,见到她的动作,眼神骤冷。

  季半夏下意识的笑起来,抓住他的手臂:“你今天会回家吃饭吧。”

  傅斯年看向她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又厌恶。

  他看了一眼陆蔓委屈的脸和期盼的眼神,突然开口。

  “季半夏,我们离婚吧。”

  第三章 除非我死

  季半夏脑中“轰”地一声,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的裂缝。

  在这瞬间,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傅斯年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她明明那么用力地想要抓住他,可他却十分轻松就掰开了她的手。

  季半夏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脸上忽然扬起了笑。

  她弯着眼睛,眼神悲凉地看向傅斯年。

  “你要离婚?好啊,除非我死。”

  傅斯年看着面带微笑的季半夏,只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疯子。

  他深邃的眼眸一紧,冷声说着:“你会答应的。”

  说罢,他就带着陆蔓走了。

  季半夏看着他们远走的身影,心里空空的大洞触目惊心,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汩汩流着鲜血。可她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大,到最后,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旁边的服务生看到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没事吧?”

  季半夏推开他,转头慢慢地往外头走。

  晚上,傅斯年回到家。

  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季半夏坐在餐桌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见他回来便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傅斯年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最讨厌季半夏这副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脸上永远挂着副假笑。

  他冷眼看着季半夏在那里演着夫妻和睦的戏码,声音冷得像是寒棱。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送过来。”

  季半夏盛汤的手微顿,她垂眸一笑:“我们的契约还有两年。”

  傅斯年冷冷地朝季半夏瞥了过去,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别说是两年,我现在一天都觉得恶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季半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去,一滴泪从那双悲哀的眼睛里流下来。

  “这汤不喝的话,就要冷了……”

  她花了七年的时间去爱傅斯年,可他却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将她的坚持打得溃不成军。

  “哐啷”一声,汤碗摔碎在地。

  季半夏缓缓蹲下身捡起了一块,苍白的手腕跟白色的瓷片融成一片。只差稍稍的用力,她就能作为傅斯年的妻子,永远地解脱。

  “叮铃铃!”

  突然的手机铃声响起,让季半夏恍惚间回神。

  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爸爸”。

  季半夏定定看着那两个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接通电话。

  “季半夏!你非要把整个夏安都拖死才开心是吧!我告诉你,赶紧离婚,你自己要死别拖着我们一起下水!”

  铺头盖脸的一顿骂,字字句句都要她去死,这就是她的爸爸。

  “当年要不是你爷爷非要把你留下来,省得现在来害我们……”

  听到“爷爷”两个字,季半夏顿时握紧了碎瓷片。

  鲜红从掌心流出,她眼中露出一丝挣扎。

  为了爷爷,她也应该要努力活下去才是。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骂,季半夏却直接挂断了。

  她回到卧室,拿出药来囵囤咽下,又从床头柜中拿出当年那份结婚契约。

  季半夏伸手抚摸着上面的那句话:两人结婚,成为夫妻……

  半晌,她打了个电话给律师。

  “你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第四章 小丑的笑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季半夏按行程表去了心理诊所。

  今天是她复诊的日子。

  看到季半夏苍白的脸色和越发瘦削的下巴,梁遇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情况又变差了。

  梁遇白让季半夏张开手,几颗糖果落在了她掌心。

  “持续服药确实会导致食欲不振,吃几颗糖吧,甜食能帮你保持好心情。”梁遇白朝她温和地笑笑。

  看着那几颗糖,季半夏一愣。

  她迟疑地放了一颗进嘴里:“好甜。”

  梁遇白看着记录板上画了圈的“童年”二字,语气轻柔:“上一次我们说起过游乐园,你说你从没去过,现在去过了吗?”

  季半夏浑身一僵,她攥紧手里的糖。

  小时候,她其实去过一次游乐园。

  唯一的一次。

  那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游乐园的灯光绚丽华美,爸爸妈妈都牵着她,就像别的孩子那样……

  现在,她想跟傅斯年一起去游乐园。

  可当她说起时,傅斯年却只回了她一声嗤笑,她便再也说不出第二句。

  季半夏低下头:“我去过了。”

  梁遇白一眼就看出季半夏在撒谎,可看见她低下去不敢看他的头,实在不忍心拆穿她。

  他叹道:“那我再带你去一次吧。”

  季半夏惊讶的抬起头。

  第二天,阳光正好,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人很多,父母,孩子,情侣。他们都带着真心的笑脸,人人都看起来很开心。

  季半夏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梁遇白递给她一只冰淇淋:“今日份的甜食,吃吧。”

  季半夏接过冰淇淋,突然说道:“医生,我其实来过游乐园。”

  梁遇白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

  “……那时候我还小,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后让我去跟着妈妈。我去找妈妈,可妈妈也说她有事,让我去找爸爸。”

  她就这样被抛弃了。

  在两人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派发气球的小丑。

  季半夏看着那个小丑:“那天,是一个小丑陪着我度过了一个下午。”

  小丑的笑脸自此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那是对她来说最快乐的表情。

  只要咧开嘴角,接受命运的玩弄,就能在所有观众的欢呼声里,自欺欺人。

  梁遇白心里一沉。

  微笑抑郁症比起普通抑郁症更难治愈,就是因为患者根本不愿在他人面前表达真实的自己,用笑容掩盖一切痛苦。

  正在此时,季半夏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小丑身边。

  那人的手里牵了一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而男孩的另一只手,牵着陆蔓。

  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季半夏一愣,下意识笑了起来。

  梁遇白看向季半夏,只觉这一刻,季半夏脸上的笑看起来比旁边的小丑更像小丑。

  她分明心里在滴血,却只能控制不住的笑出来。

  傅斯年把气球递给孩子,站起身,视线正好撞进季半夏的眼里。

  他神色一顿,下意识的松开了孩子的手。

  可随之,他又看到她身边的梁遇白,眸子微微发紧。

  “这个男人是谁?”他走到季半夏面前开口便是这句质问。

  季半夏恍惚回道:“朋友。”

  她说不出口自己的病,更不愿意被傅斯年知道。

  梁遇白敏感的察觉到两人间奇异的氛围,他朝傅斯年伸出了手:“你好,梁遇白。”

  傅斯年浑身气势更冷,他伸出手,和梁遇白一触即分。接着便注意到两人手上同款冰淇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看到傅斯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半夏,陆蔓心道不好,忙狠掐了孩子一把。

  孩子一个激灵,立刻抱住了傅斯年的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爸爸!”

  第五章我要听你亲口说

  季半夏愣愣地转头去看那个孩子,仔细一看,他竟有双跟傅斯年无比相似的眼睛。

  一种无力感骤然袭来,她的心打着颤,可脸上却笑得更美。

  “傅斯年,这孩子是谁?”陆蔓抱起孩子,故作歉意:“季半夏, 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孩子没有爸爸……”“你闭嘴!”季半夏吼道。

  她生平头一次这样凶,几人都愣住了。

  季半夏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的看向傅斯年:“傅斯年, 我要听你说。”

  这是傅斯年头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种灼灼逼人的目光。

  他喉头微动,但随即冷冷的声音已经脱口而出。“是。”

  季半夏眼瞳一颤, 九月的天气,她却在冰窖里僵硬了身体。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的声音被骤然放大,直往她的脑子里面钻,吵得她脑子几乎要炸裂。

  所有人全都在看她,对她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她。

  笑她的狼狈不堪,笑她的不自量力……

  季半夏浑身颤抖,梁遇白心道不妙,这是要发病的前兆了。

  他当机立断地道了一句:“抱歉, 她情况不太好,我们先走了。”就将季半夏带走了。

  傅斯年看着他们牵在—起的手,脸色沉郁得十分可怕。

  刚刚他看见季半夏那痛苦的眼神,竟有些想要朝她伸手。

  这个女人惯会演戏的,差点连他都骗过去了。

  陆蔓在一旁看着,眼中露出一—丝狠毒。

  从游乐园被带到诊所,直到情绪安定下来,季半夏才回到家。

  吃了药,疲惫的蜷缩在沙发上,季半夏昏昏沉沉。

  突然,门铃响起。

  一声催过一声,刺耳嘈杂。

  季半夏强撑起身子打开门,陆蔓直接推开她闯了进来。

  “季半夏,你也该识相离开了吧,不要再打扰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季半夏听着这理直气壮的话,讽刺一笑。三年前,傅家失势。

  这个季半夏当年唯一朋友, 撕破了温柔清纯的面具,对她说:“我知道你其实 也喜欢傅斯年,两百万,我就把他让给你好了。”

  原来陆蔓一直知道季半夏喜欢傅斯年,却还用着朋友的名义—遍遍的在季半夏面前秀着恩爱,伤害她。

  季半夏不忍傅斯年难过,便给了钱,陆蔓转头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出了国。

  季半夏平静地说:“陆蔓,你现在就像闻到血腥味的母鬣狗一样,让我恶心。”陆蔓被季半夏戳中痛点,那副贤惠大方的面孔变得扭曲。

  她瞥见沙发上的结婚照,突然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傅斯年喜欢的是我,这三年来心里想的也一直想着我。季半夏,你真可怜。”

  陆蔓的话像刀子似的,一字—句地剜着季半夏的心。

  她知道,傅斯年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见到季半夏脸色惨白,陆蔓越发嚣张:“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爸妈不爱你了,季半夏,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陪你那短命的爷爷好了!”“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季半夏放下自己打得发麻的手:“你不配提我爷爷!”“季半夏,你在做什么!”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季半夏抬头,就见傅斯年在门口,脸色可怕。

  她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发出“砰”地一声,碎裂在地上。

  陆蔓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眼泪打着转,扑进了傅斯年的怀里。

  “傅斯年……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找小夏解释的”季半夏看着傅斯年放在陆蔓腰上的那只手,只听见他冷冷地说:‘季半夏, 你发疯也要有点限度!

  他扔下一份文件,连看她一眼都嫌腻:“签名或是夏安破产,你自己选一个。”

  说完,他就带着陆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地上却是他丢下的离婚协议。

  季半夏缓缓蹲下来,去收拾一地的碎瓷片,被那些锐利的边角割裂了手掌也浑然未觉。

  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好了的旧疤又添新伤。

  可傅斯年从来也不知道。

  第六章拥抱我

  傅斯年离开后,季半夏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边那罐千纸鹤,直到天光透进来,照得瓶中的千纸鹤五彩斑斓。

  她见傅斯年的第一面,就是在生日的时候。

  那时候的傅斯年知道她生日,好心地折了一只千纸鹤送给她。

  他说,这千纸鹤可以实现她的愿望。

  可现在,就连傅斯年也要抛弃她。

  季半夏起床吃了药,绑好了手上的伤。明知道傅斯年不会回来,她仍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他爱吃的。

  她坐在餐桌前很久,给傅斯年发去信息。“你回来,我签字。”

  傅斯年直到凌晨才回来,屋里又黑又静,他皱了皱眉头,要去开灯。

  一个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腰,熟悉的香气袭来:“傅斯年,吻我。”

  傅斯年俊眉紧皱,他打开灯,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

  天气已经很冷,季半夏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衣,曲线毕露。

  “季半夏,你又发什么疯?”季半夏笑的恣意:“ 傅斯年,你不是要我签字吗?那就吻我。”

  看她这讨价还价的样子,傅斯年冷嘲一笑:“季半夏, 你还真是贱啊。”说完,他伸手将灯关掉,伸手—捞将她拉在怀里,力度大的季半夏生疼。

  他的吻霸道得毫不留情,带着痛意袭来,可是越痛,越是让季半夏觉得自己活着。

  季半夏紧紧地攀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逐渐发热的体温。

  突然,傅斯年舌尖一疼,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瞬间拉开怀里的女人,怒道:“季半夏,你做什么?”

  微弱的月光之中,季半夏的笑容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艳色:“傅斯年, 我要你记住我。”永远地记住我。

  哪怕我死了,也不要忘记我。

  傅斯年身体猛然一紧, 他冷笑着将人直接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次日天明,季半夏浑身酸痛地醒来。

  傅斯年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扣着手腕上衬衫的扣子,却不看她:“把字签了, 等会我让律师来拿。”说完,他就离开了。

  季半夏无力地躺在床上,她一偏头就看见了窗前的千纸鹤。

  傅斯年骗了她。

  季半夏所有的愿望,这千纸鹤一个也没有实

  要不然,他为什么非要离开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喊着让她开门。

  季半夏穿好衣服起身开门,却看见满脸怒意的父母。

  季父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季半夏整个人都在发蒙。

  ‘你现在就去跟傅斯年离婚!你去给傅斯年下跪,求他不要再动夏安了!那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毕生心血,不能毁在你这个不孝子的手里!’

  季半夏被打得偏过头,她愣愣地转过来,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可她却似已感觉不到疼痛,— 字一句回道。

  “我不跪。”

  季母听了直接就上前将季半夏推在地上,恶恨恨地诅咒:“季半夏, 你要是让我们家破人亡,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恶毒的话刺得她遍体生寒,如针一般一根根扎入她的身体,垂死挣扎。

  家破人亡?她说的是她自己的那个小家吧……

  季半夏笑了起来,她看着季父季母摔门离开,整个屋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耳边突然传来桀桀的怪笑声!

  季半夏骤然回头,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但那声音却始终如影随形,仿佛就在她的身后。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她的耳边响起辟里哐啷摔东西的声音。

  屋子里全是被她砸坏的东西,季半夏赤脚踩在摔碎的碟子上,留下一个个的血脚印。

  在一片狼藉之中,她看见窗边一一个和蔼的老人站在那里,那是她的爷爷。

  全世界唯一一个爱她的人。

  “小夏,别怕,到爷爷这里来……他朝季半夏伸出手,瞬间就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季半夏推开了落地窗。

  第7章你疯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锁的声音。

  季半夏转头看去。

  她看见了傅斯年,迎着窗外透进来的光,那瞬间,她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傅斯年还会对她笑的时候。

  那时候的傅斯年对她来说,就像是天使。

  他将她从冰冷的深渊中拯救出来,让她觉得还可以再坚持下去。

  “……她期待地看向傅斯年。”可他旁边的人却拦在她前面:“ 季半夏小姐,我代表傅斯年先生,请你签好离婚协议交给我。”他一开口,天使就不见了,只有冷静得如同恶魔的律师。

  傅斯年看见屋子里的一片狼藉,还有季半夏流血的双脚,眉头皱得死紧。

  他径直将季半夏扯起来:“你又 在做什么戏!”

  季半夏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扯起一个麻木的笑。

  傅斯年眼眸一—沉, 直接拉着人去了医院。

  医院,会诊室。

  年迈的老医生查看了季半夏的伤口之后,发现她的身上还有多处旧伤。

  他狐疑地看了傅斯年一眼,委婉问:“姑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季半夏整个人蒙住了,面对像爷爷一样慈祥的老医生,她微微低下了头。

  “没有……我过的很好,谢谢爷爷。”没有人欺负她,只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可她这副样子,压根就没有任何说服力。

  一旁的律师赶忙,上前道:“傅 总绝对不会对女人使用暴力,这点您大可放心。”老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她既然容易受伤,你们就要多关心关心她才行。”

  季半夏垂下头,心中莫名涌上的酸涩委屈让她的眼中蒙上一层水汽。

  她很想告诉老人,傅斯年是不会关心她的。

  傅斯年厌恶季半夏,毋庸置疑。

  不然,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傅斯年怎么会跟她结婚三年却都没有发现。

  心像被开了一—个洞,风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她。

  季半夏用力眨眨眼,朝老医生温柔笑笑:“我过得很好,真的,谢谢您关心。”只是她最爱的人终于要拋弃她。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回到病房,傅斯年的脸色已经沉得十分难看。

  她才刚睡到病床上,傅斯年的声音就冷冷响了起来:“你还真是演得一 手好戏啊, 以为这样就可以拒绝离婚了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扎上一箭,季半夏却对他笑了起来。

  等他骂完,她只问了一句话。“能放过夏安吗?”

  傅斯年冷笑,他看着平静带笑的季半夏,问道:“凭什么?”

  季半夏没有回答。

  她从床上下来,抬起头看着傅斯年,身子缓缓下降,最终“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轻轻的一声,却重重敲在人心上。

  她早已没有任何可以给傅斯年的东西,只有最后的一点自尊,夫妻多年,她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他。

  可傅斯年却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笑!“疯子!”

  傅斯年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出了病房。

  季半夏看那道门“砰” 地一声被关起来,将他们两个彻底分开。

  许久,她才缓缓道:“看吧, 我跪了也没”她给的所有东西,他都不要。

  可能只有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能换来他一句放过吧。

  第8章我还好,我很好

  病房外,陆蔓看见傅斯年出来,她笑着去挽他的手。

  “季半夏她没事吧?”傅斯年好似无意的让开了陆蔓的手。

  陆蔓的手落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

  她很快又恢复往常,道:“ 需不需要我去陪陪她,她一个人也挺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傅斯年突然发怒,吓得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们。

  “我还有事,先走了。”傅斯年说完,脸色十分难看地离开了医院。

  陆蔓却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皱眉,他嘴上说得难听,却还是没让她别去。

  这些天,虽然他对自己百般好,但却碰都没有碰过她!

  好几次深夜,她都听见傅斯年呢喃着,叫的却是季半夏。

  病房里面,护士扶着季半夏往外走。

  她的手机没拿,只能去前台打电话。

  季半夏突然笑着说:“护士小姐, 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护士看着季半夏温和的笑容,不由放了心:“那我先去忙了,你小心点。”季半夏点点头,护士走后,她一个人扶着墙慢慢往前台走。

  刚走了两步,脚上就一疼, 她熟悉伤口的感觉,知道这是伤口裂开了。

  但她好似感觉不到疼,一个人一步步走到了前台。

  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有人接了。

  “李律师,”季半夏顿了顿, “我想拜托你,把我的股份全都转让给我的父母,但……”

  她想起小时候日日夜夜期盼父母来看她的日子,想起自己发现他们原来早就各自有小家时的绝望,想起季父打在她脸上那一巴掌……

  她早就应该看明白,他们从来就没有爱过

  对面的人很有耐心,她停下的时候也没有打断她,直到她下定决心。

  ‘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从此我再也不是他们的女儿。’

  既然他们不要她,那她也不要他们了。

  讲完电话后,季半夏又一个人撑着墙往回走。

  她瘦弱的背影,不知为何,在空荡荡的医院长廊里显得可悲又凄凉。

  季半夏哭不出来,她只是在笑。

  推开门,陆蔓正等在里面。

  陆蔓一看见她,就将病理报告和一叠照片往季半夏身上扔过去。

  季半夏被报告狠狠砸在身上,她低下头,就看见照片上拍的全是自己去梁遇白诊所的情况。

  她微微一怔,看来陆蔓都知道了。

  “听说你自杀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死呢?”陆蔓声音里充满恶意,“你这样没人疼没人爱的人,还要活着拖累别人多久?”说完,陆蔓就走了。

  真是可笑,谁能想到陆蔓曾经是季半夏唯一的好朋友呢?

  可她如今却只咒着季半夏去死。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愿意爱她。

  父母是这样,陆蔓是这样,傅天……也是这样。

  季半夏抬头看向窗外,外面正是一轮夕阳,暖黄色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想起自己的一生,像极了这一天的太阳。

  开始是冉冉升起的晨光,虽然没有爸妈,却有爷爷疼爱她,后来升到最高,就是她遇见傅斯年的那几年,再往后就是不断地下沉,—直沉到深深的黑夜里面。

  并且再也不会升起。

  季半夏回了家。

  她从床头柜里找出那份离婚协议,签之前,她看了窗边的千纸鹤一眼。

  里面的千纸鹤静静地待在那里,她找了一张纸出来,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希望傅斯年忘记我。

  她将那张纸折成了千纸鹤,放进了玻璃瓶中。

  那是一只失去了颜色的白色千纸鹤,在彩色的千纸鹤里面显得格外的苍凉。

  之前,她希望傅斯年永远记住她,现在她却希望自己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

  傅氏,总裁办公室。

  季半夏将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放在了傅斯年的手边,她抬起头,朝他笑了笑。

  傅斯年看着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眉头却紧皱。

  第9章对不起

  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签了?

  还以为她真的有多坚持,原来也不过如此。

  傅斯年拿出钢笔,要在她名字的旁边,也签下自己的名字。

  季半夏却突然按住那份协议。

  傅斯年抬起头来看她:“你什么意思?”

  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停顿了好半晌,才颤着问他。

  “傅斯年,签字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傅斯年冷嘲一笑,她又来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却不知道他早就看厌了。

  这一刻,季半夏感觉自己站在悬崖的边上,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这么多年……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她的声音在抖,她的笑容也在抖。

  可是傅斯年统统没有看到,他冷冷地别过头。

  轻飘飘地一推,季半夏坠了下去,被黑暗吞噬。

  她放在离婚协议上的手抬了起来:“好我放你走,也最后一次希望你能放过夏……”

  傅斯年唰唰在上面签下名字。

  “这不可能。”他放下笔,看向季半夏,“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季半夏一愣,暖气十足的房间,她却感到刺骨凉。

  “好的,我知道了。”她早就该知道,傅斯年不会放过她……除非她死。

  季半夏抬起头,朝着傅斯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傅斯年的心里一怵。

  那是她的最后一个笑容。

  “傅斯年,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不是我逼走陆蔓的,她看傅氏投资失败就找我要了两百万离开。”

  傅斯年冷笑,正要刺她两句,她却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那瞬间他的心有片刻慌乱,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走出

  季半夏转头关门,随着门合上,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她又要做会让他不快的事情了。

  出门后,季半夏乘上电梯,按下顶楼的按

  电梯开门,她拿出手机,打给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梁遇白的声音响起来:“小夏,你怎么又有几天没来?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他的语气越是关心,季半夏越是觉得难过。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颤抖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电话掉在了电梯的门口。

  梁遇白还在里面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到了。

  对不起,梁医生。明明你那么想救我,是我太没用,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对不起,爷爷。小夏又要任性了,你见到小夏,千万不要骂我。

  对不起,傅斯年。既然你不爱我,我只能让你恨我一辈子。

  毕竟,我真的用生命爱过你。

  梁遇白叫了半天也没听见季半夏的声音,他立马打给了傅斯年。

  办公室里,傅斯年却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可手机还是不停的响,傅斯年不耐地接起来,梁遇白紧张的声音抢着开口。

  ‘傅斯年,我找不到季半夏,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傅斯年冷笑,他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眼眸微深:‘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演戏。’

  “季半夏她有抑郁症!”

  梁遇白深呼吸一口,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傅斯年,你知不知道,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你看她笑得越是开心,她就越是想死!”傅斯年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这又是你们新的戏……”

  梁遇白担忧气愤至极:“季半夏, 她是真的想死……”

  猝不及防地,宋涵冲进了办公室。

  “傅总,夫人、夫人她上天台……”

  第十章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斯年的眼眸终于有一丝的震颤,他起身要走,却听见宋涵猛然一声尖叫。

  他朝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看去。

  一个浑身 是血的人坠了下来,那瞬间,他跟季半夏的眼神不期而遇。

  她的笑……灿烂得好像阳光一样。

  傅斯年怔住,手里的手机“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季半夏被第一—时刻送往医院救治,幸好有人提前通知了消防,让他们有时间在楼下准备了气垫,这才没有让季半夏当场殒命。

  傅斯年红着眼睛跟到了医院,却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手术室不能进去,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梁遇白也赶了过来,他一过来就怒目瞪向了傅斯年。

  “傅斯年,你到底做了什么?”梁遇白生平头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向来是个温润儒雅的人,可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朝着傅斯年冲了过去,傅斯年也冷冷地瞥向他,猩红的眼睛仿佛是一只困兽。

  “我做了什么,这难道不该问她吗?”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是你逼死了她,到头来却在怪她,傅斯年,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生死!”他抓住梁遇白的肩膀,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嘶哑,“你知道 我在想什么?我居然在想,她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梁遇白直接狠狠地一拳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傅斯年被他砸得头一歪,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

  “惺惺作态!”梁遇白怒道。

  傅斯年也被他激出了脾气,转过身朝他也揍了过去,凌厉的拳风扫过去,梁遇白也被他打了一拳。

  两个大男人,直接在手术室的门口打了起来。

  护士护工赶紧过去拉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拉开。

  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是医院!要打出去打!”护士长骂了他们一顿,这才拿着血袋送进了手术室里面。

  出来后,护士长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傅斯年坐在椅子上,梁遇白则靠墙站在另一边,他们都没说话。

  手术室的走廊静悄悄的,惨白的灯光亮着,手术室旁边亮着红灯,证明里面的人九死一生,而外面的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斯年开口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身子前倾低着头,只听见略微嘶哑的嗓音,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梁遇白自从知道季半夏是傅斯年的妻子后,就一直对他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你连自己妻子什么时候生病都不知道吗?”

  傅斯年也有些怒了,他抬起头来,双眼猩红一片。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的事情?”梁遇白被他这么一—问,再好的性子也起了火气。

  “傅斯年!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她?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来诊室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的话直戳傅斯年的心,他猛然站了起来。

  一双宛如困 兽般通红的眼睛瞪向梁遇白,可是他却没有半句话能反驳他!

  难道梁遇白说错了吗?

  没有!他一句话都没说错,这全是他的错!

  是他,是他固执地以为季半夏不过是在演戏,这一切都是她为了拴住自己的把戏!是他为了心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怀疑故意去刺激季半夏!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压根就没碰过陆蔓!

  “砰”地一声,他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旁的墙上。

  梁遇白的神情微微愣住,看见傅斯年低着头悔不当初的模样,梁遇白深深叹了口气一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爷爷刚去世,当时她的主治医生还是我的老师。”第十一章再也没有期待

  十年前,季半夏十五岁。

  那年她刚上高一,傅斯年也正高中毕业,刚开始接触傅氏的工作。

  虽然季半夏从小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她一直觉得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疼爱她的爷

  她跟爷爷住在季家的大别墅里面,从小她就一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

  因为爷爷的缘故,别墅里面的人也都很爱她,对她很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在她生日的时候,不管许什么愿望,爷爷都会想方设法地做到。

  小的时候,她觉得爷爷就像是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她说什么都能实现。

  于是有一次,她十指交叉,闭上眼在点满蜡烛的蛋糕前说出了那年的愿望。

  “我希望明年爸爸妈妈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但那一次,爷爷没有如往常—样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小夏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而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

  “小夏,对不起。”年幼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这么说,但是她却敏感地觉出爷爷情绪的低落,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爷爷才会难过的。

  于是懂事的季半夏再也没有在爷爷面前提过爸爸妈妈几个字。

  她知道这不仅是她的奢望,似乎也是眼前慈祥老人的悔不当初。

  随着年纪渐长,她逐渐地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她几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即便是每年他们回家,也从来不会抱抱她或者是朝她笑一—笑。

  别墅里的人说,她的父母是政治联姻,他们没有感情的。

  季半夏也很想问,那他们对小夏也—样没有感情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虽然是她的父母,但却更像是两个偶尔来家里住几天的客人。

  他们对季半夏相敬如宾,见到了就打一声招呼,更多的却是互相避着。

  直到有一天,季半夏无意路过他们的房门外,听见他们吵架。

  我一看见她就觉得疹的慌,要不是你爸,我才不会每年都回来!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钱不能反悔!

  说话的人是她的母亲,季半夏实在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便停住了脚步,从微微打开的门缝往里看去。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从没有听过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以为我想看到那个扫把星吗!每次回来,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心里瘳的慌,要不是老爷子非要我们回来才肯给钱的话,你以为我愿意回来!”门外的季半夏微微一怔,她不确定那个扫把星……说得是不是她。

  “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打掉了!现在为了老爷子的财产,还不能离婚!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母亲抚摸着她的肚子,神情十分的复杂,有些愤恨又有些温柔,但季半夏却莫名地明白,愤恨是给她的,温柔却是给她肚子里孩子的。

  “别说得好像那财产没有你的份一样!父母朝母亲瞪了——眼,母亲登时就不说话了。”正在这时,母亲的目光突然朝门口看来。

  “有人在门口!”她惊叫一声。

  季半夏立马跑下楼去,她偷偷藏在了外面的花园里面,等母亲找过来的时候,她十分镇定地说自己一直在花园里面看花。

  母亲怀疑地看了她——眼,却在看到她脸上那浅浅微笑的时候,就跟着笑了起来。

  ‘是么,那小夏在这里好好玩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便转身继续去找那偷听的女孩了。

  季半夏看着他们着急寻找的模样,头——次觉得如此的讽刺可笑,他们竟然没法—眼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这就是她的父母,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他们陪着她过生日的人。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期待过他们回来。

  第十二章哭的自由

  然而在十五岁那年,她却永远地失去了唯一会陪她过生日的人。

  她第——次犯病,也是在那个时候。

  爷爷病重住院,她跑到公司去求爸爸妈妈去医院看爷爷—眼。

  但是她的爸爸妈妈却正在跟其他的董事争夺股份,压根没有理会她一个小女孩的乞求,甚至他们都不让她上夏安的大楼。

  被前台经理拦下的她只能坐在楼下,清理的保洁阿姨过来看了她好几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可她却只是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帮上她的忙。

  谁也不能逼—一个人的父母抛弃孩子,除非他们自愿。

  十五岁的冬天,季半夏没有等来回心转意的父母。

  她只能在大冷天,一个人顶着寒风离开夏安公司,去了爷爷住院的医院。

  那天,爷爷在昏迷了几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他看见季半夏很开心,但是随即又皱眉说她。

  “这么冷的天气,你还过来做什么,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季半夏乖乖地坐在病床边,她笑着安慰爷爷:“外面也没有很冷, 小夏穿得厚厚的过来的,学校那边很好,老师说我这次小测考得不错呢!”

  “小夏真……”爷爷抬了抬手,想要去摸季半夏的头,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

  季半夏赶紧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爷爷,你也要加油,小夏还等你一起过生日的”老人笑了笑,苍老的手想要握紧她的手,却怎么也没力气。

  季半夏心里酸楚,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爷爷看着她,慈爱地笑了笑。

◇------------------------------------------------------

逐鹿整理推荐,更多精彩请加入逐鹿,加入方式:联系上家

◇------------------------------------------------------

  “是啊……今年小夏想要许一一个什么愿望呢?”

  季半夏压住心头的酸涩,笑着将爷爷的手放回被子里。

  “爷爷不许耍赖,生日愿望要等到生日当天才能说的?”

  可爷爷终究是没等到她过生日。

  突然间的某个夜晚,仪器骤然响起来,睡在一旁的季半夏立马就醒了过来。

  她赶紧按下呼叫铃,眼睁睁看着医生护士将爷爷送进手术室。她在手术室门口,盯着红灯亮了一夜,然后变成绿色。

  出来的医生摇了摇头。

  周围的人都在恸哭,唯独季半夏,她不仅没哭,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会的,爷爷不可能会死的……”

  他还要陪她过生日的,要实现她的愿望,要做她的阿拉J神灯的……

  可是随之推出来盖着白布的尸体,却彻底打碎了季半夏的幻象。

  她的父母在次日才赶过来,— 过来他们就缠着李律师,急着要看老人留下的遗嘱。

  医院的停尸间,原本该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可季半夏却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父母缠着李律师,使劲浑身解数地想要套出几句话来。

  而她的爷爷,却还躺在冷冰冰的停尸间里面无人问津。

  像是一出活生生的闹剧。

  “爸爸,妈妈,我们先把爷爷带回去吧。”她去拉母亲的手,季母嫌她碍事,直接将她甩开。

  还是李律师看不下去了,说要先将老人的后事处理完毕再宣读遗嘱。

  季父季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李律师刚松了口气,就感到一只小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是季半夏。

  她抬起头,努力朝他扬出一个笑来。“谢谢你,李叔叔。”李律师看着孩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却觉得越看越悲伤。

  “孩子,”他摸了摸季半夏的头,“你要是心里难过的话,就哭一哭吧。”季半夏愣住。

  哭?

  她还有这个资格能哭吗?

  小时候,她在幼儿园,看到别的孩子——哭就会有爸爸妈妈过来。他们会温柔地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逗的,直到孩子破涕为笑。

  于是她也学着他们的开始哭,但是过了很久,只来了季家的管家。

  就连爷爷,也因为公司的事情不能及时赶来。

  从那之后她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放声大哭的权利的。

  只有那些被无私爱着的孩子,才有哭的自由。

  曾经她还可以在爷爷的面前哭,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这种权利。

  季半夏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浅浅地笑了笑。

  “李叔叔,能麻烦你帮忙办我爷爷的葬礼吗?”

  第十三章第一次感到害怕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坚强如斯。

  李律师叹着气,答应了季半夏的请求。

  葬礼举行的时候,季父季母不过站了一会儿,就都各找借口离开了。

  只有季半夏,始终站在家属答谢区,用尚未长成的身躯,向着每一个献花的人鞠躬回礼。

  三天的葬礼,她鞠了三天的躬。

  而且她一次都没有哭过, 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很多人都在事后来问李律师,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像个大人似的这样坚强。

  可李律师却只能苦笑,说这是季老的孙女。

  众人一听就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季老那个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孙”因为老人将孩子护得太好,甚至很多人这是第一次见到季半夏。

  而这一年,傅斯年也来了。

  但是他只在门外看了—眼,当年的傅家正陷在被人狙击的风波里面,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原本还想进去给老人鞠个躬的,但一个电话又将他催着走了。

  离开前,傅斯年回头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见在老人灵位旁边身穿黑色裙子的小姑娘,她向着来人鞠躬,然后挺直了身板,就像是一棵瘦小却坚韧的劲竹。

  不论风吹雨打,都顽强地咬牙坚持着。

  不知为何,这画面竟一直留在了傅斯年的心里。

  那段时间公司正面临困难,他每每觉得困苦的时候想起这个瘦小的身影,都觉得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事后他一查才知道,这个女孩叫做季半夏。

  一 晃眼,她高中毕业升了大学,刚刚好成了他学校的大—新生。

  而那一年,他大四,即将毕业。

  季半夏的手术做了很久,傅斯年也听了很久,关于季半夏的故事。

  “所以在她爷爷过世的那一年,其实她就已经患上了微笑抑郁症?”梁遇白点点头,回想起老师给他的笔记。

  “那一年,刚办完季老的葬礼,她的父母就缠着要宣读遗嘱。最后遗嘱宣读完毕,季老将所有的财产包括公司股份全都给了季半夏,她的爸妈就逼着她将财产交出来,那个时候……季半夏第一次寻死。”

  傅斯年认真地听着关于季半夏的一切,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承受了这么多……

  可他偏偏还觉得她一直在欺骗他。

  傅斯年觉得自己压根不是个人,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她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

  “后来她被送到我老师那里,一直治疗到跟你结婚,她的病情原本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在跟你结婚之后,却急转直下……”

  梁遇白看向傅斯年,声音变得阴沉起来,“傅斯年,如果她真的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

  傅斯年低着头没说话。他还能说些什么?

  梁遇白说得没错,要是季半夏真的活不过来……他难辞其咎!

  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说出一—句: ……她不会死的。”

  梁遇白冷冷—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手术室的灯光变成绿色。

  他们都看向了那扇大门,只看见一个满手是血的医生走了出来。

  傅斯年站了起来,他看向医生,想要问他季半夏的情况,可是他却发现那些话全都—卡在喉咙里面……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害怕从医生的口中,听到他不想要的答

  案。

  第十四章决不能让夏安……

  医生摘掉了手套,又拉下口罩来。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她全身多处骨折,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一阵,你们谁是家属?”突如其来一阵寂静。

  “我。”傅斯年红着眼走 上前,一晚上的时间,他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浅胡茬,眼下也多了一层乌青。

  “她是我太太。”梁遇白看了傅斯年—一眼,没有说话。

  医生点了点头:“家属 等会可以进去看看病人,但是不要太久了,她需要休息。”

  傅斯年急忙点头,跟着季半夏的病床进入重症监护室。

  梁遇白也很想跟进去看看季半夏,但是他深知医院的规矩,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待在了外面等着。

  傅斯年进去没多久,突然就出现了许多的医生护士,病房里面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梁遇白看到傅斯年脚步错乱地走了出来。

  他的双眼怔怔地,堂堂的傅氏总裁,在那瞬间看起来竟显得无比的狼狈和无助。

  梁遇白急切地上前问他:“怎么了, 是小夏的病情发生反复了吗?”傅斯年却愣在原地,模样失魂落魄,竟没有听见梁遇白的问话。

  “傅斯年!”梁遇白忍不住大喊了——声,“到底怎么样了!”

  要不是他进不去,怎么会需要来问傅斯年!

  傅斯年没有回话,梁遇白只好去找护士问情况。

  而被丢在一旁的傅 傅斯年终于熬不住,用肩撑在了墙上。

  他低着头,亮白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层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了就平白觉得难过。

  “她不愿意见我……”

  傅斯年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过是叫了一声季半夏的名字,就引来了她强烈的反抗,哪怕是昏迷中,她也在抗拒他。

  他想起曾经每一次,她见到自己都是一副笑着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能看出她眼中欢喜的。

  但那时候他怪她逼着自己跟她结婚,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将所有的嫁妆全都给了自己,让当时濒临破产的傅氏东山再起。

  他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季半夏当年毫无保留的帮助。

  可他呢,他将——切视为理所当然,接受了她的好,却又厌恶她当年的强硬。

  他嘴角闪过自嘲的笑,这都是他自作孽,又能怪谁呢?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傅斯年才接起来。“傅总,夏安出事了。”

  傅斯年的眼眸瞬间一沉,他抬起头来,又成了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傅氏总裁。

  “怎么回事?”

  宋涵将季半夏把股份转让给季父季母的事情说了出来,但他们刚接手股份,就参加了国外的一场豪赌,将所有的股份全都输没了。

  傅斯年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们怎么会去国外参加豪赌?”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傅斯年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之后,他大步流星地转身走了。

  他想起季半夏在办公室里向他的最后——一个要求:请你放过夏安。

  季半夏最在乎的就是夏安,他决不能让夏安出事。

  梁遇白转过头,就发现傅斯年已经走了,他不由叹气摇了摇头,即便现在小夏都成这样了,他还是不忘他的公司和事业。

  就这样的一个男人,偏偏季半夏却爱他爱得深沉。

  她爱得整个人都扑在傅斯年的身上,为他的悲喜而悲喜,却从来看不到她身边的其他人,也在为她的悲喜而悲喜……

  梁遇白轻叹,却转身去了院长室。

  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梁遇白的世叔,他必须要去问清楚季半夏的病情如何才行。

  傅氏,总裁办公室。

  傅斯年将那一叠照片扔在了桌上,上面全是季父季母在赌场进行豪赌的场景。

  “我还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他。”照片上面,坐在季父季母的身边,有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和善儒雅的中年外国男人,正是跨国大集团凯尔公司的总裁戈登●史密斯。

  第十五章她何时醒来

  之后的几天,傅斯年不是待在公司,就是待在医院。

  他就像是一一个机器在不知疲倦地工作,他用最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只有在深夜待在医院的时候,才会有稍稍的休憩。

  期间陆蔓来公司找过他多次,但都被宋涵挡在了外面。

  “抱歉,陆小姐,总裁不方便见客。”陆蔓牵着孩子,秀眉皱得紧紧的。

  “次次来次次都是这个理由,宋涵,你不过就是一个助理罢了!你让开,我要亲自跟傅斯年说话!”

  这么多天她都被拒在门门外,害怕在她的心里油然滋长。

  她想要强闯,周围却直接上来了几个保镖,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陆小姐,你还是走吧。”宋涵心中叹了口气,现在的傅斯年,除了夫人季半夏,只怕是任何人都不想见。

  陆蔓却不肯死心,她直接在门口对着里面大喊了起来。

  “傅斯年,傅斯年你出来看我们一眼啊!孩子一直在叫爸爸呢!”说着她就掐了孩子一把,孩子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看得宋涵心中十分不忍,但更多的却是对陆蔓的不屑。

  要是夫人的话,压根就不会这样大吵大闹的。

  突然间,他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傅斯年从里面沉着脸走了出来。

  他周身气势凌冽,光是这么走出来,就给人一种不可抵抗的压迫感,像是一层不可逾越的阴影罩在了众人的心头。

  “……你、你看看孩……”陆蔓心里其实也有些怵他,她赶紧将孩子推了出来。

  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红红的,他是被陆蔓掐痛了。

  就听见孩子颤巍巍地张开嘴:“爸爸……”

  “陆蔓。”

  傅斯年眼眸低垂,深沉的眼眸仿佛是结了冰的湖面,眼神冻得人心里直颤。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滚。”

  陆蔓心里骤然一慌,难道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了?

  但她转念又觉得不可能,她抬起头,故意用冷静的态度说道。

  “傅斯年,你觉得对季半夏愧疚,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对我,我理解你。”

  看着她牵着孩子从走廊上离开,进入电梯。

  可她进入电梯之后,就立马打电话给了戈登。

  “喂!傅斯年怀疑我了,你赶紧给我准备钱,我要出国!”

  傅斯年久久没动。

  宋涵看见傅斯年的目光一直望向陆蔓离开的方向,他不禁想,难道傅总还对陆蔓小姐有感情?

  他从傅斯年进公司就开始跟着他,直到现在,他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傅斯年的想法。

  宋涵小心地叫了他一声:“傅 总?”

  傅斯年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看向窗外。

  “连她都看出我的愧疚了,可季半夏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看到。”宋涵微微一愣,一时之间, 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自己面前这位从来都冷酷异常,不露一丝弱点的傅氏总裁。

  转瞬,傅斯年已收了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又恢复了往常那深不可测的模样。

  “去查查陆蔓和季家夫妻的关系。”

  他沉稳的声音中没有半丝感情,可那双藏不住红血丝的眼睛,却让宋涵看得平白觉得有些凄凉。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第十六章赴约赌局

  季半夏身体上的伤在逐渐地好转,手腕上曾经流血的伤口也慢慢结痂,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地好。

  可她始终没有醒过来。

  也许是她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期待,也许真的是她的身体还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没有检测出来。傅斯年带着季半夏转了好几次院,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医院,原因是她曾经在这里的重症监护室里对他的声音产生过剧烈反应。

  尽管他知道,那是她对他的抗拒和讨厌。梁遇白也时常过来看季半夏,每次他过来,都对傅斯年没有一个好脸色。

  但他是季半夏的医生,傅斯年自知应该尊重

  一开始的时候, 梁遇白总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过来,但是被傅斯年知道之后,他就专门派了人守在门口。

  只要梁遇白过来,不管他身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未免太过小气,但他只是害怕,怕她第一眼醒过来看见的不是自己,担心她因此就不再爱他。

  可他又清楚的明白,自己伤她至深,又何谈什么爱。

  一个月之后, 宋涵才把戈登的消息传回来。

  “傅总,戈登怎么也不愿意将股份交出来,他……他说他只跟傅氏的总裁谈话。”凯尔集团一直视傅氏为它的头号劲敌, 尽管傅斯年从来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这次却被戈登钻了个空子。

  因为季父季母,夏安的股份被戈登占去了大部分,一跃超过傅斯年。

  傅斯年的脸色微沉,面前的报告显示,戈登已经占了夏安超过50%的股份,成为了最大的股东。

  “夏安的股份是多少,我出双倍买他手里的股份。”宋涵心中一震, 但多年跟着傅斯年的经验还是让他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戈登知道这次是打击傅氏的大好机会,他不会放手的。”傅斯年眉头紧皱,他看着桌上那份报告上的“夏安”两个字,沉思了好半响之后,才缓缓地说道。

  “给戈登发邀请函,请他去拉斯维加斯。”

  赌桌上赢来的东西,就让他在赌桌上吐出来

  离开之前,傅斯年去了一趟医院。

  季半夏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他给她安排了医院里面最好的病房,以及最好的陪护人员,但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每晚他从公司出来,都会直接来医院亲自护理,晚上就睡在她病房的沙发上面。

  这天他也跟往常一一样, 替她擦了身之后,给她念了几页她喜欢看的书。

  病房里面灯光通明,更衬得外面的夜色深沉。

  他握着季半夏的手,那只手腕上面的伤已近逐渐愈合,成了一个深深的伤疤。

  看着那道伤疤,傅斯年的眸子微沉,他缓缓低头,将自己的脸颊靠在她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跟以往温暖的她很不一一样。

  “小夏,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可不管他怎么说话,季半夏始终没有应他一声。

  次日,他带着宋涵离开了医院。

  梁遇白来到医院的时候,没有看见傅斯年如往常那样坐在沙发上盯着他,还觉得很是惊牙。

  一问之下, 才知道原来又是去处理什么公司的相关事宜了。

  他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季半夏,忍不住眉头微皱。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事情比季半夏还要重要的!

  片刻后,他又朝季半夏温柔地笑了起来。

  “小夏,今天觉得好点儿了么?”

  四个小时后,拉斯维加斯。

  耀眼的灯光将深夜照得如同白昼,不夜城的天空染上了一层霓虹的炫彩, 周围仿佛都是人们碰杯推着筹码的声音。

  傅斯年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外面是件纯黑的长大衣,整个人修长冷峻,气场十

  足。

  光是走在路上,就有许多美女朝他抛来了

  风情万种的眸光。

  可他却全都视而不见,径直走进了当地最

  高端的一家赌场,并且作为贵宾被迎上了顶

  楼

  推开那扇向里的欧式木门,里面的赌桌边

  已经坐了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那男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朝傅斯年微微

  举杯,动作十分儒雅。

  ‘好久不见,傅。’

  第十七章轻而易举的胜利—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之外的医院里面。

  梁遇白刚将花束放进窗台上的花瓶里,片刻后,他回过头来看向季半夏,清朗的脸上露出一个 温柔的浅浅笑容。

  下一个他转身的瞬间,床上季半夏的手微不可闻地动了动。

  拉斯维加斯。

  欧式木门关上,傅斯年迈着大步走进去,旁边立马有穿着黑色紧身长裙的漂亮女人来接他手里的大衣。

  傅斯年却回手递给了身后的宋涵。

  赌桌呈半圆形,一个荷官站在赌桌的后面,原本面前应该有四个位置,现在却只放了两把椅子。

  傅斯年坐在了剩下的空位置上。

  戈登旁边站了一个金发的男人,傅斯年不知道他,但是宋涵却已经与这个男人打过许多交道,知道他叫洛克,是戈登手下第一人。

  “还不给傅先生倒酒!”洛克瞪了傅斯年身边的女人一一眼,那金发碧眼的美女就立马捧着香槟上前,却被宋涵挡在了几步之外。

  “不必了,傅总不喝酒。”房间里面突然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洛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向来称王称霸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驳过面子!但他戒备地看了—眼宋涵身边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男人,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发憷,他看向了戈登。

  戈登虽然年纪已经到了中年,但却保养得极好,他朝金发美女招了招手,让她给自己的杯子里面续上香槟。

  “不用理他,那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在场众人,也只有戈登敢这么说傅斯年

  “我太太病重,实在没有心情喝酒。”傅斯年看了戈登——眼,深沉的眼睛里面谁也看不出来他的感情。

  但是在场的人谁也没不会认真去纠结这句话的真假,洛克笑了笑,向着傅斯年赔礼道兼

  傅斯年却一抬手:“我不想浪费时间, 一局定胜负吧。”这下不止戈登和洛克,就连宋涵都心中一颤。

  —所价值上千亿的公司,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用一局赌局给决定去向了?

  宋涵不过是心跳加快了一些,旁边的洛克已经开始用手摸着额头上的汗水了。

  戈登脸上儒雅的笑容放了下来,他定定地看了傅斯年几眼,片刻后,他将手里的香槟给了旁边的美女。

  “傅,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好我就陪你这一把!”

  对面的荷官开始发牌,戈登将牌拿起来一看,脸色沉稳丝毫不变。

  他拿着牌看向对面的傅斯年,可他表现得比戈登还平静,甚至都没有伸手去看牌!

  戈登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饶是他在商界这么多年,也从没有遇见过傅斯年这样的人。

  不知为何,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些毛头小子的冲动意气,他反而觉得这个男人完全不能用年龄来评价他。

  他给戈登的感觉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大海吞噬的。

  荷官让戈登先加码,他犹豫了片刻,将牌按在了桌上。

  “傅,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样无情的人,究竟什么才是你的软肋?”戈登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他的话直接将人的注意力引向了别处,使得赌局的节奏逐渐缓了下来。

  傅斯年眸色微黯,他想到了病床上的季半夏。

  不知道今天她怎么样了……梁遇白应该已经到医院了吧,他估计又带了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再等上一会儿,应该就是护士过来给她打针的时候了。

  他从来不知道季半夏怕疼,还是很多年前,在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医院体检,他看到季半夏原本排在中间的位置,但是看了一眼护士的针头之后,她就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那一次,他才知道,原来她比想象中还要怕疼。

  原本他每天都陪着季半夏打针,但是这次没有他陪在身边,不知道季半夏会不会怕?

  “这把,我压上所有夏安的股份。”

  傅斯年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戈登的神情却沉了下来,他深蓝的眼眸终于露出了一丝儒雅背后的狠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戈登打开了自己的

  牌。

  很不错,赢面很大。

  而等到傅斯年的时候,他朝戈登看了一眼,神情很是冷淡,好像他赌的并不是一家价值千亿的公司一样。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面前的牌—一眼。

  “史密斯先生,不介意的话你来帮我开吧。”

  戈登狐疑地看向他,没多久,他便伸手打开了傅斯年面前的牌,赫然出现了一排五张的黑桃同花顺!

  “这不可能!”第十八章她的情况不太好

  戈登看着牌桌上那五张并列在一起的黑桃同花顺,心里满是震惊!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得很,眼前这位发牌的荷官早就被他买通,甚至于这整个赌场都是他暗中买下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严密控制之下,傅斯年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戈登的脸色十分阴沉,他那儒雅的外表再也遮挡不住里面的阴鸷狠厉。

  旁边的洛克眼看着要叫人进来,哪怕是使用暴力,也一—定要把傅斯年留下来才行!

  宋涵立马上前,挡在了傅斯年的面前。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一只修长的手在这时伸了出来,按在了宋涵的肩膀上。

  傅斯年站了起来,他冷冷地看向戈登,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着令人看不分明的东西,黑得令人莫名发憷。

  “戈登,我们有句话,叫做愿赌服输。”

  洛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戈登—抬手拦住。

  “确实,是我输了。”交接的过程十分顺利,戈登不愧是凯恩集团的掌舵人,他很快就恢复了平素的儒雅和冷静,在夏安股份的转让合约上签下了名字。

  他将笔递给了傅斯年。

  离开的时候,戈登说了一—句话。

  “傅,我知道你们也有句话,叫做甘拜下风。今天是我输了,但是我很期待看到你究竟会输在什么人的手里。”

  傅斯年看着桌上的那份合约,拿着笔唰唰写下“傅斯年”三个字。

  “该输的,我早就输得一—干二净了。”戈登对着他这句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听不懂,但是一旁的宋涵却听明白了,傅总这是在说夫人的事。

  想起医院里那个始终昏睡不醒的女人,宋涵不由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念头刚下去,却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

  宋涵听了两句,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看向傅斯年。

  “傅总!夫人醒了!”傅斯年千百年不变的深沉脸色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波澜,他接过电话,声音竟有些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情况怎么样?”对面支支吾吾: ……福 人的情况不太好。

  傅斯年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电话对面突然换了个人接电话。

  “傅斯年,”是梁遇白的声音,他叹了口气,“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的季半夏……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季半夏了。”傅斯年的心头一滞,他再也等不下去,当夜就坐了私人飞机回国。

  一到医院, 他就迫不及待地走向季半夏的病房。

  后面的宋涵都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见他走到门前,却又停了下来,脸上竟出现了犹豫踌躇的神情。

  在宋涵心中震惊的时候,他又下定决心般,伸手拉开了病房门。

  季半夏坐在病床上,闻声她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她的眼神清澈干净,傅斯年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发堵,似乎有什么闷在了里面,要从眼睛里面流出来似的。

  被他目不转睛的灼热目光盯着,季半夏却露出了一丝的怯意和慌张。

  他的心情复杂沉重,她的声音小心纯净。

  “请……你是谁?”

  那瞬间,彷如一阵惊雷劈过,傅斯年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第十九章两种治疗方案

  屋子里面一片沉寂,宋涵心中惊讶的同时,不禁有些同情地向自家总裁投去了目光。

  电话里面虽然已经知道了季半夏的情况,但是亲眼见到……总是不一样的。

  傅斯年状似冷静地走进病房,可他略微不稳的脚步却还是被人看出了蹊跷。

  “……叫傅斯年。”他心里纵有千万句话要说,但这些话在脑海里回旋了半晌,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季半夏怯怯地朝他点头,她那双眼睛纯净得都不像是她了,她看向傅斯年,眼神小心翼翼中又带着些许好奇。

  “傅哥哥,你好。”傅斯年眉头一一皱,他双拳攥紧,看向了一旁的梁遇白。

  梁遇白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朝着季半夏笑道:“哥哥跟这位哥哥有话要说,小夏先好好休息,等会儿护士姐姐就过来给你打针了。”

  一听到打针,季半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她抓住了梁遇白的衣袖,声音中几乎带上了哀求: ……定要打针吗?”

  看到她对梁遇白依赖的模样,傅斯年的眼眸顿时一紧。

  梁遇白温声安慰着她:“小夏乖, 你现在病还没好,要乖乖打针才会好知道吗?”她没有再纠缠,而是乖巧地放下了手,但是眼中黯淡下去的光却看得傅斯年的心里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样。

  “让护士等着,过—阵再来打针。”傅斯年沉声道。

  旁边的梁遇白和宋涵都是一愣,随即宋涵就点点头出去交代了。

  季半夏悄悄地看了傅斯年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松了一口气。

  梁遇白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也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再计较了。

  “那就这样吧。”

  病房外,亮着白炽灯光的走廊十分寂静。

  傅斯年手里的烟忽明忽暗,他夹着烟却没抽。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梁遇白一想起季半夏刚醒过来问他是谁的场景,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还能是因为什么?她遭受了太大的打击,直接导致精神崩溃。现在相当于是她的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在进行自我保护,她……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傅斯年手,里的烟灰掉落在地上。

  他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没有说话。

  梁遇白看着这模样的傅斯年,心里也十分复杂,他责怪傅斯年害得季半夏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却又觉得自己这个医生做得也不怎么样。

  他何尝不觉得心疼觉得难过呢?

  季半夏不止忘记了傅斯年,同样也忘记了他。

  这些后来在她生命里面留下过痕迹的人,她全都忘得一干二 二净,她只记得曾经对她最好的爷爷……

  “现在她回到了15岁的时候,在她15岁的记忆里面,她的爷爷还没有去世,我跟她说她的爷爷生病了在国外的医院治疗,你记得别穿帮了。”

  傅斯年点了点头。

  梁遇白叹了口气,傅斯年罪无可恕,但此时此刻,作为同样爱着季半夏的男人,他却觉得自己跟他十分的相似。

  他们都是被她遗忘的人。

  “傅斯年,现在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

  梁遇白打起精神,他定定地看向了傅斯年。

  不管怎么说,傅斯年才是她的丈夫。

  “有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让她在痛苦中脱敏,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另—种是让她忘记一切的不愉快,就这样单纯地活下去。”梁遇白看着他,“我建议使用后一种。”

  傅斯年微微一愣,半晌后,他才缓缓低头想要吸一口烟,却发现烟灰燃尽,那根烟早就熄灭了。

  “……让我想想。”第二十章又能瞒多久呢

  他们回了病房,季半夏还没有睡。

  她用那双水灵干净的眼睛看向他,似乎有些好奇他跟梁遇白说了什么,但是她却没有问,看起来非常懂事。

  傅斯年的心头不由微微发痛,哪怕她现在回到了15岁,却依旧不能随心所欲。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其他的孩子,说不定都会直接问出来了。

  只有她,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去问问医生,能不能把针剂换成服药。”

  宋涵转身出去,没多久他就回来告诉他们,医生答应可以换成服药。

  季半夏一听,那双眼睛就微微的亮了起来,她亮着眼睛看了傅斯年一眼, 随即又怯怯地低下了头。

  梁遇白见状,不由叹了口气。“今天很晚了,我就先走了。”

  季半夏才立马抬起头来:“遇白哥, ……你这么快就走了吗?”看起来依赖不舍得很,傅斯年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但是他硬是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梁遇白柔声安慰了她几句,说今晚让傅哥哥陪她,他明天再来看望她。

  季半夏虽然不舍,但依着她的性子,她再不舍也从不知道撒娇挽留,只是点点头,一直看着他离开病房。

  他走了之后,宋涵也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季半夏和傅斯年两个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季半夏顿时就变得僵硬起来。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哥哥的时候,季半夏就有点怕他。

  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但是看到他这个总是皱着眉头的哥哥,她就从骨子里有种害怕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从灵魂某处发出来的,对他天然的抗拒。

  季半夏没有细想,将它归结在这个哥哥总是板着脸的原因上。

  总是这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她会怕他也是应该的。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周围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就像是爷爷—样……

  季半夏想起爷爷,刚刚好上一些的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

  “怎么了?”

  傅斯年皱眉开口,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自然是在问她。

  “我……我有点想爷爷了。傅哥哥,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遇白哥说爷爷现在不方便探望,但是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看看可以吗?”傅斯年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季半夏的心里都有些发颤。

  “不行。”

  季半夏顿时泄气,她还以为求遇白哥没用,也许求这个哥哥会有用呢……谁知道都是一样的,他的语气比遇白哥还坚硬。

  “你刚刚叫我什么?”

  傅斯年忽然又问起来,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压抑。

  季半夏不知道他在压抑着什么,她眨了眨眼睛,眼神里透着几分无辜的不解。

  “傅哥哥”傅斯年皱眉,他看向季半夏,沉着嗓子道。

  ‘以后叫‘傅斯年哥’

  说完之后,傅斯年又立马就后悔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没事做什么要吃这种莫名的飞醋呢!

  但季半夏却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察觉出他对她异样的情绪,现在的她不管是记忆,还是心智,都停留在了15岁的时候。

  “傅斯年哥,我能不能……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看爷爷呢?”傅斯年的神色又低沉了几分,他上前去给季半夏盖被子。

  “你先睡觉,睡起来就知道了。”

  季半夏看了他一眼,秀眉微微皱了皱,躺下来就转了个身,赌气般地背对着他。

  傅斯年无奈地轻叹,他也知道自己敷衍的样子很明显。

  可他却也不想给她虚假的希望,就算是真的让她忘记一—切活下去,他们又能瞒多久呢?

  第二十一章温柔恬静,没有痛苦

  次日,梁遇白一过来,就看见从隔壁出来的傅斯年。

  现在季半夏变了身份,他们都得跟着——起变。

  已经不是季半夏丈夫的傅斯年,再跟她待在一个房间里面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沉凝,整天都是皱着眉头,一副谁欠了他的模样,梁遇白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决定好了没有?”傅斯年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季半夏的人生,他怎么决定都觉得还不够好。

  他也觉得烦躁,为什么他没能给她一一个完美的世界,让她永远不用接受这种被迫遗忘或者痛苦忆起的抉择?

  梁遇白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就有些生气起来。

  “傅斯年,你以为我是自愿才让你决定的话,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我们就进去问问她,看她是怎么想的。”说罢,梁遇白就推开了门。

  傅斯年都没有反应过来,季半夏就朝他们看了过来。

  她在看到梁遇白的时候,就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而看见他身后紧跟着的傅斯年,就又怯怯地移开了眼睛。

  “小夏,今天感觉怎么样?”

  季半夏笑了笑,道:“遇白哥, 我今天感觉好多了,我是不是完全好了之后就可以去看爷爷了?”梁遇白微微一梗,但他很快就又笑了起

  “小夏,我们不是说好了,等爷爷好起来再去看他吗?你要乖—一点,爷爷知道小夏这么乖,一定会好得更快的。”傅斯年听着他的话,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很不喜欢梁遇白的说法。

  他不喜欢梁遇白让她乖一点,不喜欢他用她最喜欢的爷爷来骗她,她就应该开开心心,一点也不用变得乖巧。

  这样下去,他们只是在编织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等到她知道真相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季半夏听了梁遇白的话,果然低下了头,有些沮丧的样子。

  “我知道,小夏会乖乖的”傅斯年觉得心口揪得喘不过气来。

  梁遇白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那阴沉的目光,而是看向了季半夏。

  “小夏,哥哥问你一一个问题,如果有个人她经历了很多的痛苦,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忘掉一切,快乐的生活下去,你觉得她应该忘掉一切吗?”

  季半夏有些不解,她不知道为什么遇白哥要问这样的问题。

  但她还是微微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

  “如果她真的很不开心的话,那还是忘掉比较好吧。”听到这句话,梁遇白松了一口气。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傅斯年——眼,傅斯年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如果她想忘记,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忘记好了。

  季半夏并不知道自己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就已经决定了她未来的路。

  她同样也不知道,那个记忆中对她最最好的爷爷,她还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的爷爷……早就已经去世十年了。

  她一个人沉浸在她15岁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面,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太多的委曲求全,更没有摘不下来的微笑面具。

  她难过的时候依旧可以流泪,快乐的时候也更真挚快乐。

  看着她脸上真实的笑容,傅斯年才觉得,或许对季半夏来说,这样才是更好的决定吧。

  几个月后,冬天过去,春天来临。

  病房外的树叶抽出嫩枝,每天都有麻雀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宣示充满生机的日子,正不断地盛放着。

  傅斯年又打开病房门,就看见站在窗前,正在看外面小鸟的季半夏。

  她听见声音,缓缓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傅斯年哥,你来了。”

  恍惚之间,傅斯年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季半夏也是这样,笑得温柔又恬静,仿佛生命的长河能一直 如此宁静地流淌下去,没有痛苦。

  第二十二章他们都认错自己了

  跳转历史

  “你在看什么?”傅斯年走过去,季半夏露了一丝的慌张。

  每当她想要隐瞒什么的时候,双手总是会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没、没什……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她朝傅斯年露出一个笑容,却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出掩饰来。

  傅斯年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比她高明的骗术也不知道看过多少,但却没有任何一次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他知道,她是在想爷爷。

  傅斯年看着她绞在—起的双手,脸色稍微平缓了一点,他朝她伸出手。

  “过来。”

  季半夏乖乖地走过去,在他的面前站定。

  他强忍着没有将人抱在怀里,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去看你爷爷。”季半夏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真的吗?”傅斯年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此时的他看起来锐气褪尽,竟露出了些许的温柔出来。“真的。”

  季半夏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但是她又惴惴不安,再次向他确认。

  “你真的会带我去吗?不会骗我?”傅斯年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连怀疑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不由闭了闭眼睛,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

  季半夏紧张得一缩手,这还是傅斯年头一—次情不自禁地对她做这样的动作,她被他吓到了!

  但更让她害怕的却是他说出来的话。

  “不用不用,傅斯年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这也太吓人了!

  傅斯年看着她紧张不安的模样,心中微叹,她还是不相信他。

  也对,当初他不顾他们之间签下的契约,一定要跟她离婚,不就已经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了么?

  这是对他的报应,是他活该。

  季半夏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她实在是不习惯跟他这么亲密的样子。

  她摸摸头发,又故作镇定地去看窗外的景物,但实际上,她却紧张得什么都没看到脑子里。

  心里面想的都是刚刚傅斯年那—一吻。

  吻得无比虔诚。

  现在回过神来一想,季半夏惊出了一声的冷汗,难道傅斯年哥是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么?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

  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伤害呢?

  这样的话也太可怜了。

  难怪他会这样,也许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吧。

  遇白哥也总是认错她,说她曾经做过什么,什么,可是她全都没有印象了。

  或许他们都是把她认错了,要是爷爷的话,一定就不会认错的。

  一想到此,她越发地想去见爷爷了。

  第二十三章她的失踪

  傅氏,总裁办公室。

  傅斯年刚签下几分文件,他最近一直待在医院,只有偶尔才会回公司签个文件。

  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接到了季半夏失踪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他匆忙赶回医院,正碰 上焦急寻找的梁遇白。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小夏就已经不在病房里面了!”梁遇白有些责怪傅斯年,“你明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都没有好好看着”她!

  傅斯年无可反驳。

  倒是旁边的宋涵,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梁医生,傅总是派了人在医院守着的,我们总不可能一天24个小时全都守在医院, 你不是也才发现夫人失踪了吗?”

  “够了!”傅斯年沉着脸,‘现在找人最重要。你看了医院监控没有?’

  梁遇白一愣,他着急起来,确实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去看监控,我带人去外面找,有发现就联系。”傅斯年已经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宋涵看了梁遇白一—眼之后,也跟着走了。

  梁遇白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谨慎了,自从季半夏出事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变得很不像自己。

  向来的冷静和温和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只剩下狭隘的责备。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他这个医生也是有很大责任的。

  在当时季半夏病重成那个样子的时候,他竟然还没有察觉出来……其实他在心里,不是不责怪自己的。

  正因为他自责愧疚,才会更加难以接受季半夏跳楼自杀的事情。

  他对傅斯年的责备,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没能救回季半夏的自责呢?

  梁遇白转身去了监控室,或许他真的应该想办法好好地调整一下自己了, 以他现在这个情绪和心里状态,是很不适合给人看病的。

  监控室里面,梁遇白让他们调出了季半夏失踪之前的记录。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知道到底她是自己跑掉的,还是被人绑架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倒还好,如果是后者的……梁遇白不敢往深里想。

  傅斯年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他直接给戈登去了一个电话。

  “傅?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这个时候,他们那边正是深夜。

  “我有事问你,季半夏是不是你绑的?”戈登—头雾水,他很是疑惑:“什么季半夏?是男人还是女人,你的情人?”

  傅斯年一听就知道不是他,戈登不是那种喜欢做戏的人,他要是绑架了季半夏,———定会光明正大地过来开价。

  “没事……”傅斯年没有回答对面的疑问,而是说了一句,‘ 她不是我的情人,是我的妻子。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宋涵带着人过来向他报告情况,众人都是摇了摇头。

  这时,梁遇白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傅斯年,她是自己跑的!她在门外叫了出租车,等会儿我把车牌号发给你,你赶紧去找她!”

  挂断电话后,车牌号就传送了过来。

  他立马吩咐手下的人去查,没多久,就有了消息。

  “傅总,夫人去了机场。”宋涵挂掉手下电话,向着傅斯年道。

  傅斯年的眸子微沉:去机场。机场里。

  季半夏压低了自己的帽檐,她抱着装了行李的大包,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虽然傅斯年哥说会带她去看她爷爷,可是她还是有几分不相信。

  梁遇白是李医生的学生,李医生是季家专用的心理医生。

  若说她对李医生的信任,足以让她信任梁遇白的话,那她跟傅斯年真的是——点联结的地方都没有。

  对于季半夏来说,他就像是—个平白出现的人,而且还总是对她板着一副脸, 管着她做这做那的。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却天天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就算了,可大家却似乎都觉得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季半夏心里早就觉得不安了。

  她跟傅斯年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有一次宋涵甚至还对她脱口而出“夫人”,她当时就觉得惊讶和惶恐。

  为什么他会这么叫她?

  她心里第一—个想法自然是她很可能跟傅斯年的妻子长得很想,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自己有那种奇怪的举动……

  但是季半夏却不喜欢。

  她的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害怕,总觉得傅斯年这个人,虽然平常沉默寡言的,可他要是真生起气来,一定很可怕!

  季半夏光是想想都浑身一颤,她抱紧了手里的黑包,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

  反正等她见到爷爷,爷爷——定 会好好保护她的。

  到那时候,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爷爷一定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第二十四章究竟是怎样的父母

  季半夏在傅斯年和梁遇白的眼皮子底下,只能借着医院护士姐姐的手机订机票。

  当时她慌慌忙忙,也没有仔细看清楚,后来才发现订的机票是晚上的。

  虽然她从医院里面跑了出来,但是她却还需要等上好几个小时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很是煎熬地等待着。

  对于傅斯年和梁遇白,她的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想要见到爷爷的心情还是胜过了—切。

  现在的她只盼着时间能快点过去,傅斯年和梁遇白能再晚一点发现她失踪的事情,这样她才能赶上飞机,去找爷爷。

  可谁也没想到,她却在机场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季半夏抱着行李包,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在这里……”

  季父一脸阴沉地站在她面前,季母则露出一个深深的笑来。

  “我们是来接你去见爷爷的啊。”

  机场外面,一辆黑色的宾利“唰”地一声,斜斜地停在了门口。

  傅斯年从后座上下来,他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也不理后面的人,下了车就径直往机场里面走去。

  他一扫过机场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在里面寻找着脑海中那个唯一的身影。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梁遇白和宋涵,以及他们带来的人。

  众人分散开来,在机场里面四处寻找着。

  但是他们找遍了机场,寻人启事也播报了无数次,却还是没有找到季半夏。

  载过她的出租车司机也被找了过来,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载着季半夏到了机场门口,看着她下车走进去的。

  可偏偏偌大的机场,就是没有找到季半夏的人。

  她就像是突然蒸发消失了一样,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傅总,你看这个!”宋涵突然拿着—一个挂坠,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傅斯年一眼就认出那是季半夏的东西。

  他拿过来一看,圆形的挂坠里面放着的,正是季半夏和爷爷的照片。

  “在哪里找到的?”他的眼眸一紧, 浑身的气势都冷了好几个度,旁边的人都不敢说话,宋涵带着他来到了先前季半夏坐过的角落。

  那里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行李包。

  宋涵将东西打开,拿给傅斯年一看,里面的护照就是季半夏的!

  梁遇白也在这时走了过来。

  “刚刚我去问了问路人,他们虽然没有看到小夏,但是好像看见了季半夏的父母,这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梁遇白一愣,他也看见了傅斯年手,上的行李包,立马神情就变了。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宋涵示意他就在这个角落找到的,联想起刚刚他打听到的消息,梁遇白顿时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季半夏的父母……”

  “宋涵。”傅斯年的嗓音中带着些许阴沉,“给他们打电话, 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宋涵点头,立马给季半夏的父亲打了电话过去。

  没多久,对面就接了起来。

  宋涵按下免提,季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傅总,你终于找过来了。”

  傅斯年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宋涵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的喜怒形于色。

  他向来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从来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看到他这般难看的脸色,宋涵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竟然会想到绑架自己的女儿!

  “你想要什么?”傅斯年的声音低沉有力,但却不难听出其中隐忍的愤怒。

  以及那愤怒中,—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害怕。

  第二十五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季父听到之后哈哈大笑,好半天才停下

  来。

  “哈哈……堂堂傅氏的总裁,居然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一天!”

  在场众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宋涵更是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傅斯年。

  ‘我要听她的声音,你让她来接电话。’

  “傅总,现在跟你谈判的可是我们,我连要求都还没说呢!”

  季父被人骗上赌桌,早就将所有的身家都输得一干二净,就连夏安的股份,也被他输给了戈登。

  他完完全全地成了过街老鼠,以前的朋友也都不再待见他。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傅斯年将夏安重新拿回来的消息。

  不仅如此,听说他还将所有的股份全都记在了季半夏的名下!

  就是那个他从来就不喜欢的孩子,季半夏的名下!

  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跟季母都再也坐不住

  正在这时,那个女人再次找上了他们。

  ……你们何一定想不到,就在你们潦倒的时候,你们的宝贝女儿却过得十分开心快乐尼!

  那个女人告诉了他们,现在的傅斯年完全变了,他将季半夏宠得像是宝贝一样,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她弄来。

  不仅如此,他还将季半夏保护得极好,外人就是想见她一—面都很难。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点情况,听说季半夏自己从医院跑了出来,这可是难得—遇的机

  会,”她的声音就像是魔鬼,诱惑着季父季母,“要是抓住了,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哪怕是像以前那样,不,就是过得比以前好上十倍百倍都是有可能……”季父季母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说法,他们立马就按照那女人提供的信息去了机场,将季半夏抓了回来。

  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这小妮子居然失忆了!

  她的记忆居然退回到了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简直是笑死人了!

  “那老家伙早就死了!”季父恶狠狠地撕开了傅斯年跟梁遇白千方百计为她制造的幻象。

  他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 季半夏摇着头不肯听,她整个意识全都混乱了……

  零碎的片段不停地往她的脑海里面挤,她又喊又叫,季父季母好不容易才将她制服,用绳子将她绑了起来。

  季父看了一眼旁边挣扎着的季半夏,朝着电话里道:“行, 就给你听—听。”

  他示意旁边的季母,摘掉了季半夏嘴上绑着的布条,她尖叫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

  还没让她说上一—两句完整的话,季父就不耐地示意季母继续绑起来。

  “现在你听到了?我要夏安所有的股份,还有两百万的现金,汇到我的账户里面。”梁遇白心急地凑近过去。

  “你们把她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是不是犯病了?”

  对面却是季父冷漠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反正人还好好地活着,你们别想赖账,要是明天我没见到这些东西,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她卖到那些下流地方去……你们知道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们傅总一样,是个君……”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宋涵放下手机,不禁担忧地看向傅斯年。

  就见他的面色阴沉,声音也变得冷峻起来。

  “去准备两百万。”

  宋涵听了命令,立马就下去安排了。

  梁遇白看了傅斯年——眼,他实在没想到,季父季母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叹了口气,道:“怕只怕人心不 足蛇吞象,两百万之后,他们又想要更多的东西。”第二十六章她身后,是大海

  事实证明,梁遇白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季父就又给傅斯年打了电话,他将两百万的价格直接提升到了两千万。

  “我给你三天时间,傅氏的总裁,总不会连两千万都拿不出来。”可三天之后,傅斯年又接到了他们的电话,要将两千万变成两百亿。

  宋涵听到之后十分震惊。

  “那可是傅氏几乎全部的钱!”傅斯年没有说话,他一边让人去准备,—边看向了负责这次事宜的警官。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多亏了季父季母的贪心,他们报警之后,才多出了许多时间去查探季半夏的消息。

  昨晚上得到季半夏被他们藏在某栋别墅的消息,警察通知了他,说是今天就行动。

  警官征求了上级的意见,朝傅斯年点了点头。

  ‘你必须保证,不擅自行动,一切都听我们的指挥。’

  傅斯年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宾利停在了一栋古老废弃的别墅外面。

  车子没有直接开进去,而是停在了外面茂密的树季后头。多亏了这里荒废很久,树丛十分茂密,将他们的车子遮得十分严密。

  傅斯年下了车。

  只等季父季母出来,就可以将他们抓获,解救季半夏了。

  没多久,季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他走出荒废别墅的范围,外面的狙击手就瞄准季父打了一针麻醉枪,他立马就倒在了地上。

  隔了不久,季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警察队长跟傅斯年对视一眼,没有接这通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次,他们都没有接。过了一会儿,傅斯年的电话响了起来。“喂。”他接起来,声音十分冷静。

  可对面的季母却显得有些慌张:“你在哪?我不要两百亿了,你给我两百万打到账户上,我立马就放人!”警察队长也听到了她的话,他示意傅斯年先安抚她。

  傅斯年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好, 我现在给你打钱。”

  他朝着宋涵使了个眼色,宋涵就打了两百万过去。

  对面的季母——直没有挂断,直到两百万到账,她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季母鬼鬼祟祟地从别墅里面出来,却被警察队长安排的人直接制服。

  众人终于冲进了别墅里面。

  傅斯年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他一一个人跑在最前面,顺着楼梯上的痕迹上了二楼,走向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打开半关着的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女人。

  窗户的后面是无尽的海域,这是一栋建在海边的别墅,荒废得极久,甚至连他们查探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

  走廊的尽头正是那无尽海域的上头,外面的阳光照耀在海面上,露出粼粼的波光。

  季半夏的神情,就跟她当初从傅氏楼上跳楼的神情一模一样。

  那瞬间,傅斯年就知道,她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季半夏,不要!”

  季半夏的双手双脚还被绑着,她不能说话,只是朝着傅斯年微微一笑。

  永别了,傅斯年。

  你救了我——次,但这次,你一—定救不了。

  季半夏仰头向后倒去,傅斯年立马冲向季半夏,他伸出手却没有抓住她。

  季半夏笑着,她看着他眼中的惊异变成惶恐,随即又变成了她看不懂的情绪,然后逐渐在她的眼中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

  可下一瞬,他却踩上窗台,跟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季半夏瞪大了双眼,飞速 下降的过程中,傅斯年抓住了她,他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他在她的耳边说了—句话,伴着呼啸风声,可她却听得十分清楚。

  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两个很快就一起坠入了海里。

  宋涵跟梁遇白冲到窗边的时候,只看见翻腾的白色海浪,还有—眼望不到边际的深沉大海。

  第二十七章再次醒来

  滨海医院,某间病房里面。

  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季半夏静静站在窗边,她看着外面粼粼的大海,脑海里尽是跳下海时的一幕。

  她眼看着告别了,又眼看着傅斯年追着跳下来。

  她明明要放手了,又被傅斯年撕扯开手上的绳子,将她拉上来。

  她本已经忘却了,却又被迫回忆起一一切,被傅斯年再次拉回痛苦回忆的漩涡里面。

  跳下海时,他那样努力地伸手来够她。

  她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东西,会在濒死的时候实现。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沉下去的时候始终在想,要是傅斯年不跟着跳下来多好。

  这样,起码他还能活下去。

  可是季半夏却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傅斯年来说,要是这世上没有了季半夏,他活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但是上天却似乎很喜欢跟他们开玩笑,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却又让他们活了下来。

  傅斯年在水里替她解开了绳子,然后他们被水流冲到了几公里外的岸边,被滨海医院的人救了上来。

  然后宋涵跟梁遇白都找了过来。

  一切都顺利得让季半夏不敢相信,她仿佛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又深又长的梦。

  那个梦境里面,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不顺利的,所爱之人不爱她,爱她之人又已死,应该爱她的人却又厌恶她……

  那是一场噩梦,在她从滨海医院里季醒的时候,才真正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光从清晨直到正午,又逐渐到黄昏,斜斜的夕阳透过窗,打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护士走进来:“咦, 你怎么还在看?”

  她将给季半夏的药盒放下,看了窗外—眼,笑了笑道:“怎么样, 这里的大海很好看吧?”季半夏看着那片大海,眼神变得柔缓,她点了点头。

  “确实很好看……”……

  好看得让人不过一眼,就永难忘却。

  护士给了她一杯水,看着她将药片喝下去,笑了笑道:“这几天你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你朋友的情况也在逐渐好转,估计没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季半夏知道她说的是傅斯年。

  被救上来的时候,傅斯年的情况比她严重多了,身上还有被暗礁撞击的伤口,导致他这么多天都还没有醒过来。

  听到护士的话,季半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季半夏不想也不愿意欠他的。

  吃过药,她在医院里面散步。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口,她的脚步微顿。

  病房的门没有关紧,黄昏的海边微风从走廊上往病房里面吹去,那扇门就渐渐地在她的眼前打开。

  她知道,这里是傅斯年的病房。

  虽然她从来没有来过,但是她知道,他就躺在这里面。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在轻柔的海风中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病房。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她慢慢地走近了他。

  傅斯年闭着眼睛,他的眉头紧皱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即便是在梦里,他也依旧睡不安稳。

  季半夏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睡不安稳,她也不想知道。

  曾经种种在她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的掠过……他总是在她面前冷漠地转身,他三番五次违背对她许下的诺言,他不信她不屑她不爱她。

  说到底,她心中不是不怨恨的。

  她甚至恨得无法感激他救下她,只埋怨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对她说那句话。

  下坠的时候,她听见耳边风声呼啸。

  傅斯年对她说:“别怕, 我陪你。夜色降临,病房里面没有开灯。”窗外清凉的月色投进来,床上男人的手微微动了动。

  第二十八章不能再陷入他的深渊

  滨海医院是一家不大不小的疗养院, 建在海边,主要以老年人为治疗目标,帮助他们疗养和恢复。

  几个月前,他们救下季半夏和傅斯年。

  自此,原本清净的滨海医院却多了许多的事情。

  宋涵找了过来,先是不满意医院想要给两人办理转院,随即季半夏醒了过来,她想要待在滨海医院疗养,宋涵便又说要将医院买下来。可老院长却怎么说也不愿意。

  梁遇白也找了过来,据说第一天他就遇 上了医院里面的病人姑娘,开导了人家几句心理问题之后,就被那小姑娘缠上了。

  每次过来都被小姑娘给缠着,居然连见季半夏一面的机会都难得。

  季半夏直接将他们全都赶走,她自己—一个人更觉得清净。

  宋涵是知道傅斯年追着季半夏跳海的,他不敢不听她的话。而梁遇白则是被那小姑娘缠怕了,看到季半夏逐渐好起来,他巴不得能走。但梁遇白还是跟季半夏约好,每半个月过来给她复诊一次。

  这天,阳光正好,海风正好。

  季半夏坐在傅斯年的床边,正在看之前未看完的一本书。

  梁遇白告诉她,在她之前跳楼之后,傅斯年就一直陪着她, 给她护理,给她念书,这就是当时他给她念过的书。

  虽然不知道梁遇白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是他终究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

  他说,傅斯年爱她。

  季半夏笑了笑,不置可否。

  傅斯年醒过来的时候,季半夏就坐在他的床边。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季半夏合上书,看向了他。

  她的神情有些惊讶,她先是按住了傅斯年,随即叫了护士过来。

  护士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顿时间病房里面变得闹哄哄起来,像是在打仗似的。检查完毕之后,医生说他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医生护士离开,病房里面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季半夏朝他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 我就先走了。’

  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书,转身就走了。“小夏……”季半夏的脚步微顿,她回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有什么事?不舒服的话,我去帮你叫护士过来。”她看着傅斯年,脸上带着礼貌的浅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傅斯年就像是突然触摸到了黑暗中的毒蛇,赶紧收回手来。

  他的心中微微地刺痛着,梁遇白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她有微笑抑郁症!”,他不能也不敢再留她。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季半夏转身走了。

  傅斯年看着那扇被关上的病房门,闭上眼睛,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而病房外面。

  季半夏面色如常地从走廊上转入拐角,刚转过去,她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里面正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用肩膀抵着墙,旁边路过的护士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季半夏朝她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我……些脱力,很快就好了。”

  护士看她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便道:“那你有事就叫人,别强撑着。”季半夏紧了紧满是汗水的手心,朝她点了点头。

  她缓缓地站起来,朝着自己的病房走了过去。

  就算是强撑,她也不能再让自己又陷入他的深渊。

  有些教训,一次就足以让她恨不得死。她已经死过一次,上天既然给她机会活下来,那她就不能再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了。

  第二十九章我想去外面看一看

  之后的日子,季半夏再也没有去看过傅天

  年。

  倒是宋涵,知道了傅斯年醒过来之后,他在第一时刻就赶到了医院。

  他进病房的时候,傅斯年正倚在床头,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傅总。”宋涵的声音低沉地压抑着对他醒来的开心,跟了傅斯年这么多年,要说他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将公司的近况向傅斯年说了一遍,一切都依照轨道运行。

  “只是季家那……”

  傅斯年的眉头微微一—皱,合上了手上的文件。

  “季家怎么了?”

  “是夫人的父母,他们因为绑架罪入狱,现在正在上诉,而且还说要见您。您看……”傅斯年面色不变,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一旁。

  “不见。”

  他们绑架了季半夏,难道还想让他求情不成?

  他要不是看在他们是季半夏的父母,那他们可不仅仅是入狱这么简单了。

  “这件事你去处理就好,如果他们还吵着要见我,就把他们贪污挪用公款的证据交出去。”宋涵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傅斯年淡淡地瞥了他——眼:“有什么就说。”

  宋涵才道:“傅总, 夫人她把离婚协议给我了,让我给您签……”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傅斯年骤然变得阴沉的脸色,又立马改口,“要不我现在就去把离婚协议撕了,告诉夫人她您不会离婚……”

  “她要是想好了,谁也阻止不了。”

  傅斯年抬头,深沉的眸子里面全是宋涵看不明白的情绪。

  “拿过来吧。”

  他再一次在他们的离婚协议上签上了名字。

  不同的只是,上一次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开,而这一次,却是她先提出来。

  季半夏的病房里面。

  她从宋涵的手里拿过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旁边的宋涵跟梁遇白都用一种十分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可她却笑了起来。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离个婚,又不是要去死。”

  听到她说“死”这个字,梁遇白顿时神情变得紧张,他立马皱起眉头看了季半夏一眼。

  季半夏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抱歉,我有点儿习惯了,以后不说”了。

  看她这幅模样,梁遇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了。

  他索性还是闭嘴,什么都不说就最好。

  这次跳海之后,他发现季半夏的情况好了很多。这很有可能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她的心理就像是一根线。

  这根线先是绷得太紧,最后在傅斯年的冷漠下终于“嘣”地一声断开。

  于是她在这根线彻底断裂的时候回到了15岁,15岁治愈了她的线。

  在她又一次经历死亡之后,这根线完全成了一根全新的线。

  季半夏也重获新生,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灵。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梁遇白问她。

  季半夏想了想,朝他道:“我想徒步 旅行,去外面看一看。”梁遇白有些担心:“你需 不需要我陪你?”

  季半夏睨了他一眼,笑着道:“还是算了吧,到时候不知道你是陪着我,还是你跟你的小姑娘一起陪着我呢。”

  梁遇白的脸色一红,他前不久答应了小姑娘的告白,现在已经跟那姑娘在一起了。

  ‘那好吧,你如果有需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季半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

  第三十章一个人的旅行

  季半夏跟梁遇白道谢,她没有跟傅斯年道别。

  在出院那天,自己——个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很简单的行李就离开了医院。

  可她不知道的是,傅斯年就站在不远处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她。

  他目送她步步远去,坐上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出租车,然后绝尘而去。

  “不去追?”旁边的梁遇白看了他一眼,颇带几分戏谑地道。

  虽然他曾经也对季半夏有过情愫,但是现在他被滨海医院的小姑娘缠得焦头烂额,早就没有心思去想跟季半夏的那些事情了。

  可他如今却有兴致来调侃傅斯年。

  傅斯年也瞥了他一眼,道:“当然要去追。”他从来没想过就这样放弃。

  梁遇白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倚着窗往外头看去:“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 轻易的签离婚协议。”

  他放她离开,不过是要重新将她追回来。

  这一次,换他用尽全力,去爱她。

  飞机上,季半夏刚放下行李,她背靠在舒服的软椅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都结束了……”这时的她还想不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季半夏去了欧洲,她顺着莱茵河游历,看中世纪建造的大教堂,透过彩色玻璃看折射之后的炫丽光彩,去葡萄酒小镇,品尝他们最出名的白葡萄酒,循着酿造的流程追本溯源,也去过魔幻故事中魔女罗蕾莱的雕像处拍照留

  念……

  这两个月来,她几乎要游遍莱茵河沿途的大街小巷,相机里面存了不下千张的照片,里面最多的还是各地的风景和建筑……

  她不喜欢拍人,比起人来说,她觉得这些风景和建筑更加诚实。

  不论世事如何,风景和建筑都永远在那里,静静地在时间的长河中安稳伫立,让她内心安宁。

  季半夏放下手里的相机,那里面又出现了一座新的小镇,是她从当地人的嘴里听来的。

  这是一座尚未开发旅游的小镇,里面的风景亦是充满了自然的风情,大片大片的草原在初春的阳光照耀下显出—副盎然的生机来。

  让季半夏一瞬间都看得有些痴了。

  她从山上回到小镇,已经是黄昏近夜。

  看着天边的斜阳慢慢坠入小镇后方的青山中,她推门进入了一家当地的小酒馆。

  小酒馆里面大多是当天下班去畅饮休息的男人,人们大声地用英文谈笑着——天的工作和生活。

  这几个月的生活,让季半夏重新捡起了曾经的英文,她很容易就能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在季半夏进入酒馆的瞬间,就吸引了好几个男子的注意力。

  毕竟一个亚洲女人的面孔,在他们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并不常见。

  她听见隔壁桌的几个男人在打赌,但具体是什么内容,她却没有听太清楚。

  “老板,来杯啤酒。”她用流利的英文向酒馆老板要了一杯扎啤,金黄色的啤酒上面浮着—层白色的泡沫,被力度不轻地放在桌上,摇摇晃晃最终停下

  季半夏端着酒杯,痛快地直饮了半杯。

  喝完之后,她才开心地“哈”了一口。

  这才是人生该有的享受。

  她隔壁那桌的几个男人突然出现巨大的反应,其中好几个男人都掏钱给了其中一个,那个男人有着一头栗色头发, 眼神非常深邃。

  男人发现她看了过来,便朝她露出一个很是开心的笑容,朝她扬了扬手里钞票。

  他做了一个嘴型,季半夏看出来,那是“谢谢”的英文。

  她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们用她打了个什么赌,而这个男人正好就是赢家了。

  第三十一章酒馆重逢

  来到欧洲这么久,她已经很适应这边的风土人情,尤其是这种小镇上,人们都十分的纯朴热情。

  因此她也并不介意人家拿她打一个无伤大雅的赌,也算是给乏味的生活中添上一抹色彩,又何必这么计较?

  她用英文询问着老板,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老板极力给她推荐了这里的樱桃派还有热狗披萨。

  她从善如流地让老板都来一份,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相机,开始一边喝酒吃东西,——边看着自己今天拍下的照片。

  酒馆里面人来人往,不远处的酒馆门铃响了很多次,之前她隔壁桌的人已经全都走了,现在换成了另一个戴着宽檐帽的男人。

  夕阳完全沉了下去,夜色替代成了主角,酒馆里面彻底的热闹了起来。

  当然,——些混乱也在所难免。

  有个醉醺醺的酒鬼就踉踉跄跄地走过她的身边,撞到了她的桌子, 上面的啤酒杯被撞得往一旁滑行了好一段才被季半夏扶住。

  季半夏有些责怪地瞥了他——眼, 正想说让他小心点,却猝不及防撞入隔壁桌一双深邃 的眸子里面。

  她脸上的震惊持续了—瞬,下一 瞬就变成了无比的愤怒!

  季半夏拍桌怒目站起来,她瞪着被她逮个正着的傅斯年,立马将相机塞进了背包,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拍在桌上走了。

  小酒馆的门铃又响了起来,傅斯年站起来,她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走了出去。

  他有些怅然的同时,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欣喜。

  能看到这样鲜活快乐的她,比什么都重要。

  季半夏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着,脚步听起来迈得十分大,不过几步就追上她,却又放缓了跟她保持一定距离。

  像是生怕会惊扰到她一样。

  季半夏心里更加不悦了,既然不想打扰她,那就干脆不要跟出来啊!

  不对,他就不应该来!

  为什么,为什么走到哪里他都阴魂不散的!

  她都已经把离婚协议签了,他们早就没有了任何关系,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

  特意过来想跟她说什么?

  她的心里烦躁混乱得很,可身后的脚步却十分有节奏,看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的,季半夏顿时火起,突然转过身来。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傅斯年停下脚步,也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季半夏被他看得一皱眉:“ 酒店往这边,巴士站往那边,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指了两个方向,全是跟她不一样的方向。

  傅斯年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半夏心想,又来了。

  他总是这样,又不说话,谁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摇了摇头,转身背了背身上的包,索性不管他径自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去。

  不管他想怎么样,现在的季半夏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季半夏了。

  她可不会再那么轻易的任由他摆布,如果他真的想要做什么的话,大不了她报警就是了。

  可刚走了几步,季半夏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的钱包不见了!

  季半夏摸遍了全身,也没有发现自己的钱包。她回想起刚刚在酒馆里面撞到她的那个酒鬼,突然就反应过来。

  是他!

  这下她可按捺不住了,要知道她所有的钱和信用卡,全都在钱包里面!

  她也再管不了傅斯年还跟在她的后面,转身要往小酒馆的方向去,希望他还没有走!

  第三十二章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傅斯年人高马大,眼神深邃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似乎并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愤怒回头。

  季半夏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几乎是用跑的回到了方才的酒馆里面。

  酒馆的风铃响了起来,她冲进去,左右一扫,看来还是被他跑了。

  她走到柜台前,用英文向老板叙述着方才那个人的模样。

  “他偷了我的钱包!”季半夏已经很冷静了,却还是没能抑制住话语里面的紧张和激

  傅斯年一进来,就听见季半夏的这句话。

  ……得有些破旧,大概有这么高,季半夏用手在自己的身侧比了一个大概身高,“年纪我没看……”

  “大概二十来岁,应该是个年轻人。”

  季半夏听见身后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她的第一想法却……他的英文看起来好像也挺不错的。

  不过很快她就皱眉回头:“那明明是 个老人,就算没有五六十,肯定也有四十岁了,身型佝偻,我看见他脸上灰白的胡子!”

  傅斯年垂下眼睑,深沉的眼眸看向她。

  他的眼神沉静如水,沉稳冷静中带着一丝丝的无奈,莫名就让季半夏的心中一动。

  她的心里缓缓升起一个念……他好歹也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难道真的跟他说的那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是傅氏的总裁,但是该眼瞎的时候不还是眼瞎,要不然以前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傅斯年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有所解释的时候,他又用低沉的声音说了起来。

  “那是他假扮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双很年轻的眼睛。”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老板没有听懂他们的中文谈话,但是却听见了傅斯年说的那句“二十来岁”。

  季半夏看向酒馆老板,就听见他说道:“那是我们这里的惯犯了,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让这小子在我的地方为非作歹的!”季半夏点点头,跟酒馆老板说了几句之后,警察赶了过来。

  她不由有些惊讶,自己并没有报警,难道……季半夏看向了傅斯年,就见他走向了为首的警察,用英文告诉了他发生的事情。

  果然是他。

  算无遗策这一点,他倒是做得真好,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这样。

  不过季半夏可没打算多感谢他。

  她跟着警察去警局录口供,刚坐上警车后座,即将关上的车门却被人按下,男人的长腿跟着伸了进来。

  季半夏没办法,被他的动作弄得只能往里

  坐。

  “你什么意思?”她质问道。

  傅斯年面色不变地关上车门:“去警 局,录口供。”

  他说的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季半夏知道,这件事她才是当事人,别人都避之不及,怎么偏偏就他要跟过去录口供?

  可她又想不出话来反击他,只能气呼呼地靠在后座上,别过头看向窗外,努力不让自己去注意他的存在。

  可傅斯年这样的男人,谁都不能轻易地忽视他的存在。

  哪怕是季半夏,也是这样。

  夜色笼罩着整座小镇,只有酒馆上面的霓虹灯牌还亮着,在这沉沉的深夜里面平白添了几分诱惑的暧昧。

  第三十三章不要有任何牵扯—

  一路上,傅斯年都十分安静。

  虽然他非要跟过来的举动有些强势,但是终究没有再逼迫季半夏做些什么。

  季半夏在录口供的时候,傅斯年也沉默等候在一旁,看起来就像是她的跟班一样。

  等她录完口供,旁边的大块头警察将她的背包还给她,十分贴心地提醒她。

  “小姐,你的男朋友等你很久了。”

  季半夏顿时就怒了,她一把抢过背包,狠狠地瞪了那大块头——眼。

  “那不是我的男朋友!”说完她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傅斯年立马起身,他向着那大块头警察微带歉意地点点头,朝着她追了上去。

  那大块头疑惑地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这吵架中的女人还真是厉害……”……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近凌晨。

  路上早已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醉醺醺的男女搀扶着从季半夏的面前走过去,夜风里面的街道空旷得有些渗人。

  季半夏回头看了一眼,傅斯年依旧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就像个影子似的。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在夜风里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傅斯年就迈着步子,始终与她保持着几步的距离跟着。

  她走得越快,他就跟的越快。

  她放慢了脚步,他也慢下几步。

  完全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只为了让她不要那么生气。

  可他这样的做法,做只是令季半夏越发的生气。

  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不管去哪里,他都要跟到底的意思?

  还是意味着不管她怎么做,都逃不出他手心的意思?

  季半夏越想越生气,租住的旅馆就在眼前,她只好加快脚步,心想着回到住的地方,他总没有办法跟着了吧。

  可谁知道,她走到旅馆,却只看到已经关闭的旅馆门和门口醒目的行李箱。

  那不正是她的行李箱吗!

  季半夏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她的行李箱。

  她顿时火起,拍打着旅馆的大门,喊道:‘开门!快开门!我早就预订好房间的!’

  过了一会,里面响起比她更大的骂声:‘没钱就不能住!’

  小镇上就是这点不好,出了点什么事情就能传得人尽皆知,她钱包丢了,就连预订的房间也不让住了。

  “我付了定金的!”季半夏气得直冒火,可是里面的人却压根不再理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退出来—步,然后狠狠地一脚揣在了旅馆的木门上,在上面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子。

  傅斯年静静地看她做这一切,什么都没说。

  季半夏提着行李箱,瞪了他一眼。

  “现在你开心了?

  傅斯年没说话,他伸手要去帮季半夏拉行李箱,却被季半夏强硬地撞开。

  她一个人倔强地拖着行李箱,在前面走着,傅斯年眼神微黯,却还是跟了上去。

  凌晨,小镇上的店铺全都关门。

  空旷的大街上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还有行李箱轮子的沉重声音在不停地响,夜风一吹,季半夏打了一个冷颤。

  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季半夏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向傅斯年,倔强的眼睛里面仍带着戒备,还有一丝的难堪。

  借我点钱,我钱包找回来就还

  你。”

  傅斯年微微一愣,他随即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递给了季半夏。

  季半夏看着他递过来的钱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随她取用?

  他就这么放心她?明明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压根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季半夏有些粗鲁地拿过钱包,从里面掏出几张钱,然后便将钱包又递了回去。

  “五百,我明天就还给你。”傅斯年喉结微动:“不用……”

  季半夏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我一 定会还给你的!”她看向傅斯年,眼神定定的,“我们之间, 还是不要有任何牵扯比较好。”第三十四章只有一间房了

  傅斯年的眼神微微黯了下去,他点点头,将钱包收了起来。

  有那么——瞬间,季半夏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但是很快,她就将自己那点残存的同情心抛到九霄云外,对于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季半夏啊季半夏,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以前他都做过些什么了!

  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是跟他产生了牵扯。

  大晚上的,小镇上基本已经没有旅馆在营业了,唯一还亮着的不是那种烟雾缭绕的酒馆就是有着暧昧霓虹灯牌的情侣旅馆。

  看着走廊深处那可疑的粉红色灯光,季半夏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的,不就是睡一—晚 上,反正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她刻意忽视身后的安全套自动贩卖机,还有墙上贴着的各种推广助兴产品的海报

  “你好,开两间房。”

  窗口后面坐着一个瘦瘦的男人, 他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听到声音立马就露出一个笑容

  “好的,您是要大床还是特别间?”他边说边看向来人,发现是两个亚洲脸孔,顿时微微一愣。

  “随便什么都可以,两间房!”

  季半夏已经有些不耐烦,身后的视线如同芒刺在背,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愿意待在这里了,只想赶紧逃入房间里面。

  窗口后面的人狐疑的点点头,他翻了翻桌上的册子,指着走廊尽头。

  “还有一间大床房,就在那边。”

  “你有没有搞错,我要两间房!”季半夏气极,翻来覆去地直用手比划着“二”。

  可窗口里的人却直接耸了耸肩,又拿起了桌上的杂志看起来。

  “只有一间了,你们爱住不住。不过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们,这附近开到这个时间的旅馆,可就只有我这一家。”

  季半夏气得不行,却又实在没有办法。

  这一路走来,她早就发现这附近没有别的旅馆了,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这家。

  她朝傅斯年看了过去,心里十分的犹豫。

  要不把房间让给他,自己再去找别的旅馆?

  可这大晚上的,又是异国他乡,万一真的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她一个弱女子只怕是还手之力都没有。

  可是要是让他把房间让出来,这又显得太不人道了,毕竟她用的钱都还是他的呢!

  “你睡床,我睡沙发。”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用的是中文,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

  季半夏看向傅斯年,他的眼眸依旧是那样的深邃,就像是今晚的夜,深得看不见底。

  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他却总是能猜出她的想法。

  “很晚了,明天还要去警局等消息,赶快去睡吧。”季半夏的脑中确实——闪而过明天要去警局找钱包的事情,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焦……

  她咬咬牙,心一横,算了,量他也不敢做什么。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她就报警,反正去警局的路她也已经很熟了。

  季半夏付了钱,接过房间钥匙,拖着行李箱就往里走。

  窗口的小哥却拍了拍傅斯年的手臂,朝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傅斯年的眼眸微沉,季半夏回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催促。

  他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赶了上去。季半夏打开房门,整个人都愣住了。

  跟在后面的傅斯年也看见了里面的布置,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第三十五章药在里面……

  房门外的粉红色灯管闪了一闪,傅斯年转头就要出去。

  “我去找他。”季半夏却冷静了下来,她拉住他:“算了,他都说只有这一—间了,难道我们还跑大老远去找新的旅馆,那天都要亮了。”

  傅斯年这才止住脚步。

  身后的门关上,季半夏拖着行李箱往里走。这间房布置得像极了任何一家的廉价情侣旅馆,昏暗的浅黄灯光,陈旧的棕色碎花墙纸,地毯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上面还有着 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污渍。

  而在这一切的中间,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房间里面唯一看算看得过眼的东西一是一张大床。

  床上的被子是浅金色的,上面还铺着一个心形的玫瑰花图案,配着桌上燃着的香薰蜡烛,别的不说,就这个所谓的“情侣” 气氛倒是做得十足。

  季半夏捞起几片玫瑰花瓣,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了。

  “我估计那两百的房租里面,有一—百是这些蜡烛和玫瑰花……”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冷静了下来,语气颇有几分调侃。

  傅斯年不置可否。

  季半夏转头看了他一一眼,正疑惑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却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事……这个房间里面居然压根就没有沙发!

  不仅如此,就连椅子都没有一—张。

  她看向傅斯年,傅斯年也看向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房间的温度都好像骤然,上升了好几度。

  季半夏迅速别过头去,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说实话,要她不紧张那是肯定不行的。这不是别人,这是傅斯年!

  哪怕她再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她还曾经不知道多少次,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她甚至熟悉他身体的每一处, 知道他最喜欢用什么体……

  季半夏赶紧摇摇头,甩走脑袋里这些完全不重要的东西。

  现在关键的是,怎么办?

  傅斯年也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原来那男子说的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真是多管闲事!

  看着犹豫不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季半夏,她一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肘,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傅斯年微微沉眉。“我睡……地上。”

  饶是冷静如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微微一顿

  季半夏听完,却突然噗嗤一笑。

  “还是算了吧,被别人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呢。”看着季半夏带笑的眼睛,傅斯年紧绷的心确实松了下来,这样带着可疑痕迹的地毯,别说是睡了,他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

  季半夏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嫌弃死这地方了,只是碍着她和他自己的教养才没有转身就走。

  她笑了笑,道:“你就睡床吧,”转眼她又指向他,‘不过我警告你, 你要是对我做什么,我可是会报警的。’

  傅斯年沉默看着她,隔了半晌才道:“季半夏,我不是野兽。”他的眼神真挚中带着些许的悲哀,看得季半夏微微一愣。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是要追回她,不是要强占她。

  强占的结果他早就已经体会过了,痛不欲生。

  季半夏愣愣地放下手:“我不 是怀疑你的人品,只……”只是她太害怕了,害怕以前的事情会再次发生,一想到这些, 季半夏竟然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傅斯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急忙上前几步扶住要倒下的她。

  “小夏,你怎么了?”他的声音中透着紧张,抓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发力。

  季半夏颤抖着指着行李箱:“药在里面……”

  第三十六章同床共枕眠

  傅斯年赶紧打开她的行李箱,从里面翻找出她的药瓶来,顺便还扭开了桌上的水一起递给她。

  季半夏就着水瓶将药吃下去,片刻后,她才缓和下来。

  “没事,只是一些后遗症。”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可傅斯年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吃过药,她将行李箱里面的换洗衣服拿出来。

  “你先还是我先?”季半夏看了一眼他空空的两手,想起他没有衣服,她又在行李箱里面翻找出一件印着莱茵河的T恤和一条黑色长裤,“我新买的纪念品, 还没有穿过。”

  看傅斯年没有动作,季半夏将衣服放在床上,就自己进了浴室。

  没多久,浴室里响起水声,她开始洗澡

  傅斯年看着她买的衣裤,这是买给谁的纪念品?

  总不会是买给他的,她连走的时候都没有跟他告别,更别说是买东西给他纪念了。

  难道是买给梁遇白的?

  傅斯年的眼眸一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季半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傅斯年沉着脸坐在床边,看起来像是在想事情。

  “我洗好了,你去吧。”她没这个心思去猜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又累又困的,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傅斯年点点头,拿着那套衣服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浴室里很快就雾气缭绕起来。

  洗完澡他将莲蓬头挂上去,看着放在一—旁的白色T恤黑色长裤,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伸手将衣服拿了起来。

  等傅斯年从浴室出来,季半夏已经累得倒在床上。

  她的手上拿着吹风机,头发还湿漉漉的,明显就是吹到一半睡着了。

  傅斯年眉头微皱,他拍了拍季半夏的肩。

  “先把头发吹干再睡,你这样会不舒”服。

  季半夏嘟囔了几句,傅斯年看她不愿意起来,又去拉她的手臂。

  “季半夏,听话。”她被傅斯年拉着坐了起来,刚抬起手,就又倒了下去。

  “我先睡了,太困……”

  她连说话都是闭着眼睛的。

  虽然嘴上说着让他不要靠近,但实际上她的行为却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一路~飞奔。

  要不然在这陌生的地方,她就算再困也不可能就这样入睡。

  这不是对他的信任还能是什么?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傅斯年眉头微敛,他将季半夏扶着靠在自己的怀里,拿起她手里的吹风机,用最小的风尽量不吵醒她,替她将头发全吹干了。

  季半夏就感觉恍惚之间,有声音在她的耳边脑后嗡嗡地吵着,她下意识知道那是吹风机的声音。

  她心里还在想,赶紧把头发吹干就能睡了。

  却没有想到,吹风机压根不是她自己拿着,而是在傅斯年的手里。

  这夜,她睡了一个美美的觉,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她竟然一个梦都没有做。

  直至天亮,外面的阳光投在她的脸上,她还久久不肯起来。

  甚至还在怀里蹭了好几下,直到她感觉有什么又硬又热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腿间。

  她迷迷糊糊地皱眉,想要推开那东西,去被人—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磁性低哑的嗓音就在她的头顶,声音从他的胸腔传来。

  “季半夏,你别再动了。”

  第三十七章两位过得还愉快吗

  听见男人略微嘶哑的声音,季半夏立马就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

  她推了推面前的胸膛,坚实的肌肉有实感得很,男人独特的味道传入她的鼻中,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不对,她怎么就跑到他傅斯年怀里了?而且他、他还在这个时候有反应了!

  季半夏的脸发烧似的,她根本不敢去看傅斯年的脸,只好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你、……她想问,他们昨晚没有做什么吧?”她也没喝酒啊,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应该也没有乱性吧?

  傅斯年一看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放开她,故作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你放心,昨晚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季半夏立马抓住了被子,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

  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傅斯年有些窘迫,他咳嗽了一 声:“”我去下洗手间。’

  季半夏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红着脸将被子拉过头,听见他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关门声,水……还有若有似无的男人隐忍的低

  这什么旅馆,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

  季半夏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肯定是红得不行了。

  她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女,对于傅斯年在浴室做的事情,她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不仅如此,她甚至脑海里面都出现了他浑身未裸的画面……这些压根不用她想象,全都是印在她记忆里面的。

  别说是看了,她都不知道摸过多少遍了。但也更因如此,她才会对脑海里的画面怎么都挥之不去。

  等到男,人都解决完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被子,她的脸还是通红通红的。

  “季半夏,我们今天还要去警局。”想起正事,季半夏才—掀被子,跳也似的从床上下来,跑进了厕所里面。

  她连看都没敢看傅斯年。

  好不容易才从厕所里磨磨蹭蹭的出来,她却看到傅斯年已经整理好一一切,衣冠楚楚地坐在床边看着一本书。

  换下来的T恤长裤叠好放在了床尾,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声音—如既往的冷静。

  “好了?”他言简意赅地询问。

  季半夏点点头,她走过去,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收起来,放进行李箱里面。

  傅斯年微微皱眉:“这个我穿过了, 你再买其他的送人。”季半夏嗔了他一眼:“我知道,但也不能把你穿过的就留在这里吧,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

  说完她就开始继续收拾,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有什么奇怪的。

  傅斯年却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原来她也不喜欢,把他用过的东西给别人。

  两人走出旅馆,昨晚的男人在窗口柜台昏昏欲睡,看到他们神清气爽地走出来,他才朝他们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昨晚两位过得还愉快吗?”季半夏撇了撇嘴:“是啊,真是”愉快’呢!”

  她说完就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这鬼地方,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傅斯年紧走几步,跟上了她。

  季半夏打了个车,要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她才刚准备提就被男人一手将行李箱提起来,帮她放到了后备箱里。

  看他做完这一切, 然后又给她拉开后座车门,让她先进去,季半夏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

  曾经他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欠奉,现在却会这么绅士地替她做这做那

  上车之后,季半夏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好一—阵之后,她才看着窗外道:“傅斯年,以前你从来不会帮我开车门。”是一次都没有过,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是他的学妹或者是她的妻子,他一次都没有帮她开过车门。

  季半夏顿时觉得有点想哭。

  曾经她想要的温柔,现在被人加倍送了回来,可她却越发觉得以前的自己悲哀。

  第三十八章我停止不了爱你

  傅斯年听到她的话,心里骤然一痛。

  “季半夏,是我对不起你。”“算了,”季半夏回过头,朝他灿然一笑,“我早就不在意了。”对不对得起又怎么样,以前只是她自己傻而已。

  不管傅斯年究竟怎么想,她都不在意了。不是恨也不是怨,而是不在意。

  傅斯年放在—侧的手渐渐攥紧,他眉头紧皱,深邃的眼中难掩自责和悔恨。

  他偏头去看季半夏,她正看向窗外。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季半夏偏过头的后半边侧脸,她今天将头发全挽起来扎了个松松的丸子头,露出纤细柔婉的脖子,些许细小的碎发落下来,温柔中又带了些许的俏皮。

  “我爱你,季半夏。”不管你怎么想我,你是怨我恨我还是不在意我,我爱你,季半夏。

  这天底下人熙熙攘攘,不确定的事情太多,我只能确认一件事情。

  我爱你,季半夏。

  季半夏回过头来,她明显被他突然的告白吓到了。

  她的心中下意识就想嘲讽几句,可她却看到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双跟昨夜一样深的眼睛,那双跟海一—样深的眼睛,深得她觉得自己从来都看不透的眼睛,此时她却看得分明,里面全是真挚。

  那瞬间,她没来由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她不也是捧出一颗真心,卑微到尘埃里面,去乞求他的爱吗?

  季半夏别过头:“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你觉得我们能回到过去么?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

  傅斯年没有说话,季半夏给他出了一一个不可能的题目。

  时间倒流。谁能做到呢?

  季半夏低头一笑,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条件是在为难他。

  可她不过是想告诉他一—件事,他们已经绝无可能的事实。

  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傅斯年,我们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两个人一路沉默,到了警局,傅斯年打开车门,季半夏紧跟着下车。

  她听见傅斯年叹了口气,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

  “季半夏,可我停止不了爱你。”季半夏微微一—怔,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依旧有着俊朗的眉目,只是却有些消瘦,使得曾经冷漠锋利的他看上去有几分颓废,但也加上了一层浅浅的柔和。

  他也静静地看着她,比起以前来说,她有着一双要明亮太多的眼睛,还有红润的脸蛋和嘴唇。

  她身上的一切变化都表示着,她最近过得很不错,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这样就好。

  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傅斯年率先移开了眼睛,他掏出钱包给了车费,又走过去将她的行李箱从后备箱里面拿出来,顺势拖在了自己的手下。

  “走吧。”他朝她柔声道,拖着行李箱就往前走去。

  春日的料峭寒风还有些冻人,季半夏却觉得自己有些发热。

  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吗?

  还是因为他近来做的这些曾经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

  亦或是她被这异国的情调给看花了眼?

  她居然有那么一刻,开始对傅斯年心动起来。

  第三十九章明目张胆的插队

  警局里面,季半夏看着被抓回来的那个男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正是那个隔壁桌曾经用她当赌注的男人么?

  当时他还朝她敬酒来着!

  警官告诉她:‘这小子 是个惯犯了,他还大言不惭地跟酒馆里面的人打赌说一—定 会偷走你身上的钱包。’

  季半夏气得不行,这家伙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偷,还跟人打赌!

  她恨恨地将自己的钱包夺回来,打开一看,里面的卡都还在,钱却都不见了。

  那小伙子嘿嘿一笑:“钱全都拿 去买酒请人了。”季半夏气得无话可说,但是看这男人又实在是年轻,他又没有太坏的心思,便嘱咐警官说一定要好好惩罚他,让他知道自己究竟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离开警局,季半夏立马就想找银行还钱给傅斯年。

  他却直说不必,可季半夏偏偏犯了倔,一定要把钱还给他。

  “我不想欠你的,哪怕是一分钱也不想!”

  傅斯年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去找银行。

  可到了银行,她却发现明明只是当地的一家小银行罢了,却有密密麻麻的人在排队。

  季半夏竟然是连个号都排不上,要等到好几个小时后了。

  她看着前面排着的队伍,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斯年看她的模样,便用试探的语气道:“要不要……插个队?”季半夏嗔了他一—眼:‘傅斯年, 傅大总裁,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把,这可是国外,又不是什么地方你都能呼风唤雨的。

  可傅斯年没说话。

  季半夏不由多看了他——眼,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不会吧……

  “你不要告诉我傅家在这么个国外的穷乡僻壤也有业……”

  话还没有说话,傅斯年已经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然后就用那双深邃得眸子看向她。

  “这个时间,他们的总裁应该也已经上班”了。

  他挂断电话还没过五分钟,就立马有人从银行的柜台里面走了出来,那人一扫整个银行内部,看见他们之后就立马径直走了过来。

  季半夏吞了一口口水,这傅斯年……也太好用了吧!

  就见那个中年男人先是朝着他们微微点头,然后才恭敬的开口。

  “尊敬的贵宾,请问你们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季半夏不经意间瞥了——眼他胸前的胸牌,乖乖,银行行长亲自来给他们办理业务了!

  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几乎整个银行的人都看了过来。

  季半夏实在是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过,她心里不由有些发慌,下意识第就拉了拉傅斯年的衣袖,朝他窃窃私语着。

  “你说,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插队,他们会不会突然不满反抗啊?”

  傅斯年看了—眼她拉着自己的小手,又看了一眼整个大厅中那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目光,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确实有可能。”季半夏闻言,越发的紧张起来,傅斯年是谁,那可是傅式的总裁,放在国际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说的话,季半夏就算是没有深信,也基本差不多了。

  就见傅斯年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这里。”

  季半夏心中一—愣,她看了眼自己被傅斯年抓的紧紧的手,她试着想要抽出来,但是他却抓的很紧,带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她不由又去看他的脸,见他面色如常,她不由又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他真的是害怕她会出事,而不是趁机占她的便宜?

  第四十章是我还不起

  季半夏脑海里的念头还没有过去,就听见傅斯年以十分沉稳清晰的声音向那银行的行长道:“我们想办理取款业务。”说完,他朝季半夏看了——眼。

  季半夏连忙献上自己的银行卡,等到银行行长问她取多少钱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火烧

  “五百”她明显看到行长的脚步—滞,但是职业素养良好的他却没有真的开口质疑她,这好歹让季半夏松了口气,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到取款的时候,却又出了问题。“抱歉,这张卡余额不足。”

  季半夏又换了一张卡,让他跨行取款。

  刚刷了两分钟,行长又耐着性子告诉她,这张卡也余额不足。

  季半夏窘迫到不行,她感觉周围人的眼光都在悄悄地投向她,一一个能让行长亲自服务的贵宾,却居然只取五百块?

  只取这么点钱就算了,她的卡里居然还余额不足?

  季半夏急的满头冒汗:“ 我记得里面的余额是够的,难道被之前的小偷将里面的钱也盗刷了?”

  没有人回答她,围观人群的眼神充满了讽刺的不信任,银行行长礼貌的微笑中也带上了些许的冷意。

  季半夏感觉自己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不……不要过来!

  突然——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沉稳得声音响了起来。

  “季半夏,你别着急。”那只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却莫名充满了令人安定的力量。

  傅斯年微微弯下腰,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别着急, 我们慢慢来,银行本来就是做这种事情的,你的卡刷不了,还有我的。”

  季半夏突然一笑:“谁要用你的卡, 难道我用你的钱去还给你吗?”傅斯年看到她脸上的笑,也不由微微一

  笑。

  “这又有何不可。”季半夏嗔怒地瞪了他一一眼,那——眼却不像以往,里面水光潋滟,看起来别有—种诱人的风情。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两抹红绯,让她整个人仿佛画龙点睛般,美得不可方物。

  只见她又掏出一张卡来:“试试这个, 我最后一张卡了。”

  银行行长试完,果然还是摇了摇头。

  周围的围观群众顿时露出嗤鼻的神情,不过这次的季半夏却没有再犯病,她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将卡收了回来。

  “看来我今天没有办法还钱给你了,对不起啊,还耽误了你特地打电话让我们插队。”傅斯年的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他笑着看向她。

  “没关系,我也不急着要,你想什么时候给都可以。”

  季半夏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当然不急着要,是她急着还好么!

  他们站起身,傅斯年才看向银行行长,用流利的,所有人都能听清的清冷语气道:“她遭遇了小偷,卡里的钱应该是被盗刷了,你们查一下记录。另外,今天耽误了各位客户的时间,我会给大家补偿,今天所有业务都不收取任何手续费,损失由我来补偿。”听了他的话,银行里面的客人眼神都顿时改变了。

  一个个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就连银行行长也微微一愣,才恭敬地点头接下任务。

  季半夏看向傅斯年,他说完之后也朝她看了过来。

  过了半晌,他才疑惑地皱了皱眉。

  “怎么,觉得不满意?要不我再送点礼物给他们?”季半夏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也颇有几分认命。

  “傅斯年,你给他们免掉的服务费我可还不起。”夏安的股份她早就给了季父季母,在他们将股份输掉之后,又全都跑到了傅斯年的口袋里,现在她的手里只剩下一个爷爷留给她的慈善基金。

  她将基金里面的钱都拿去资助患抑郁症的孩子了,自己只留下了少数一点点的钱。

  傅斯年看着她正经严肃的脸色,心里微微泛着苦涩,季半夏你可知道,我从来就不需要你还我任何东西。

  是我欠你太多,哪怕用我所有,花上一生的时间都不足以偿还。

  “那就慢慢还。”

  他知道季半夏的性子,他又不愿意勉强她,便只能顺着她。

  傅斯年捏”了捏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朝她笑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

  “本来就没想要你还……我的就是你的。”

  第四十一章做她的手下败将

  季半夏被他牵着走出了银行。

  外头明晃晃的太阳照耀在他们的身上,让她觉得暖洋洋的。

  她想起在银行里,她几乎要犯病的那一瞬,傅斯年那令人安心的声音。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欠你什么东西。季半夏骤然停了下来,脸上显出几分坚毅。傅斯年回头看向她,眼眸慢慢地暗淡了几分。”“那也不着……”

  “不行!”季半夏看向他,‘我们还是在这里说个清楚的比较好。’

  傅斯年看她十分坚决,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一切,他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向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我虽然现在没有钱,但是我可以用别的东西还给你。”傅斯年微微一—愣, 他眼神中头一—次出现了想不明白的茫然。

  “比如说?”他问。

  “比如……”……季半夏抬起他们牵着的手,“就从牵手开始还起。”

  傅斯年彻底愣住了。

  看着他傻愣着的样子,季半夏噗嗤——笑,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天上的暖阳。

  “傻瓜!”

  她笑着往前走,牵着的手却没有松开,带着傅斯年一起往前走。

  “牵、牵手算多少钱?”傅斯年傅大总裁微微咳嗽了一声,跟上去问她,“我觉得算几块,或者算是几分……”季半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那可不行,我的牵手就这么廉价吗?”傅斯年的眉头不由紧皱,看起来像是在十分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要我说的话,那肯定算……”哈哈哈哈!季半夏笑着,“那就算五百!我今天想吃五星级酒店的高级料理,如果能吃到的话,说不定……还能做点别的?她朝傅斯年抬眸看了过去,傅斯年立马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马上派私人飞机来欧洲……对,要去最近的五星级酒店。”他瞥了季半夏—眼,“要有最好的高级料理还有米其季餐厅的。”

  季半夏笑得停不下来。

  这个曾经害她差点离开人世的男人,究竟能不能重新成为一个能让她依靠的男……且让她拭目以待吧。

  当然,最终季半夏还是没有让他真的派私人飞机过来。

  那也太夸张了,再说了这边也没有可以停靠的机场,他们还不如坐火车来得更快。

  “没想到傅式的总裁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季半夏在火车上对他嗔了一眼,看他有些颓废得像条大狗似的,耷拉着脑袋,她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不过还算是不错 了。”傅斯年骤然抬起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那可以要奖励吗?”季半夏被他看得一愣,她才刚跟他说原谅他,这么快就会顺杆子往上爬了?

  她笑了笑,倒要看看他想要什么。

  “你先说说,我看看”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一双略微冰凉的唇给堵住了。

  傅斯年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脖子,将她越发紧地拉近自己,直至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他轻车熟路地撬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嘴里不知饕足地掠夺着,几乎要将这一段时间所有的隐忍和思念全都释放出来,让季半夏节节败退,完全招架不住。

  她由—开始的震惊抗拒,逐渐被他引得动情顺从配合,直到整个人都快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她。

  两人紧紧抱在—起,四目相对的瞬间,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燃起的情愫。

  季半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忍不住伸手抚摸上了他的脸,—点一点地顺着额角,眉眼往下……他还是那样的充满魅力,在她的心里,原来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

  而傅斯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却觉得自己彻底完蛋了。

  她对他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从这一刻开始,他绝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季半夏,我爱你。”他温柔地顺从地,在她的掌心下伏着,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闻着只属于她身,上的特有香未。

  从这一刻,他要做她的手下败将,并且甘之如饴。

  第四十二章……快别……

  五星级酒店,装修得十分别致而漂亮的餐厅里面。

  原本应该坐满客人的餐厅里却显得十分的安静,只有靠窗的一桌边坐着季半夏跟傅斯年。

  季半夏拉了拉身上穿着的蓝色礼服,她有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的礼服了。

  刚刚一下火车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停好了等待的黑色卡宴。

  傅斯年在她惊讶的眼光中替她拉开车门,可等季半夏坐进去之后,却发现更令人惊喜的还在后面。

  卡宴直接驶入早就预定好的服装店,店内所有人一看见季半夏,就立马露出了职业的微笑。

  试衣间里面足足有十几套礼服在等她试

  穿。

  季半夏疑惑地回头看了傅斯年——眼,他用眼神示意她放心进去。

  “放心,我就在外面等你。”季半夏这才点点头,跟着领头的小姐姐进入试衣间,最后她还是挑选了—件最简单大方

  那是一件深蓝色的露肩礼服,背部也有设计,露出了她优美的背部线条,下面是成荷花状的不规则剪裁,从一侧的大腿开始分叉,直到另—侧的膝盖下。

  傅斯年看到她穿着这件礼服出来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像是一条从水中跃出来的美人鱼。

  “好看吗?”季半夏有些不自信地问他。

  傅斯年没说话,他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头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才笑起来。

  “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一条裙子。”

  季半夏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心里想他都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好听话。

  “就只有裙子好看么?”傅斯年笑着伸手,楼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搂在自己的怀里,低沉的嗓音从她的耳畔传来。

  “人也美得胜似天仙,只是”好看’ 两个字都不足以说明你的美。”

  季半夏笑得更深了,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

  “油嘴滑舌,扣分。”

  傅斯年一愣,随即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将她拉到怀里,在她的耳边略有些愤愤地道。

  “你这是什么评分系统,真是随心所”欲。

  季半夏被他呵得耳朵直痒痒,赶紧推着他笑道:“我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转眼去看那些原本等在一旁的服务小姐姐,现在她们却全都不见人影,只剩下季半夏和傅斯年两个人。

  只听见他的嗓音从耳边清晰传来:“随心所欲很好,你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拒绝我,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愿意接受。”季半夏的心湖被他的话激得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现在,她都还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

  “怎么了,是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傅斯年感觉出她的沉默,不由问了起来。

  季半夏摇了摇头:“不是,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堪称完美。”“那为什么不高兴?”傅斯年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看向她道。

  季半夏看着手里的刀叉,过了片刻,才放下来,也看向他。

  “傅斯年,我只是担心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怕是报答不了你。”

  傅斯年听完之后,却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深深的笑,又温柔又包容。

  “我爱你,从不求你报答。”就像她曾经为他付出一切,他也可以付出真心不求任何回报。

  可……等到了晚上,两人到了房间的时候,季半夏才一边推着傅斯年一边骂起来。

  “你这个家伙,不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嘛!”她的礼服被他撩起来,露出无数风光,可她脸上的潮红却带着欲迎还拒。

  傅斯年将埋在她颈间的头抬了起来,嗓音沙哑中带着诱人的磁性。

  “季半夏,这不是我单方面的要求,你也很有感觉……”他的手伸进来,季半夏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声音也变得软腻起来。

  “……快别说了。”

(完)

喜欢的话点个赞吧

喜欢的留个言吧

感谢喜欢并支持我的人

最新资讯

郑重声明: 八戒影院提供内容自动采集并不提供资源的存储服务如侵犯了你的权益请给我们留言我们!

留言反馈   Baidu   神马   Sogou

All Rights Reserved ©2019-2024· 八戒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