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文采派(欣赏西厢记)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909更新:2022-08-27 07:05:36

《西厢记》全称为《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是元代杂剧作家王实甫的作品,与《牡丹亭》、《长生殿》、《桃花扇》并称中国四大古典名剧。

它为后世留下了不少名句,例如“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纱窗外定有红娘报”,并且对清代《红楼梦》也产生了影响。

87版红楼梦“宝黛共读西厢记”

这本书描绘了张生与崔莺莺之间的爱情,他们始于一见钟情,最终喜结连理,是一个符合中国传统文化偏好的大团圆喜剧。

落魄的读书人张君瑞,在普救寺偶遇前相国千金崔莺莺,两人互有好感。叛将孙飞虎听说崔莺莺容貌倾城,围困寺庙来掳人,相国夫人急忙许诺,解围者可以娶女儿为妻。张生请将军好友相助退敌,但崔母却不愿履行诺言。幸而崔小姐的丫鬟红娘聪明灵巧,帮助二人剖白心意,拜月私会。最后,崔夫人要求张生考中状元才能娶妻,而他不负所望,衣锦还乡之后与崔莺莺终成眷属。

京剧《西厢记》

没有读过原著的人可能会问,《西厢记》的情节足够吸引人吗?《牡丹亭》讲的是“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故事,《长生殿》依托于唐明皇和杨贵妃的历史传说,《桃花扇》有悲欢离合也有家国情怀,只有《西厢记》看起来平淡无奇,不过是贫穷书生和贵族小姐相爱,冲破世俗阻碍在一起罢了。

然而,《西厢记》不吸引人吗?其实也不然。抛开爱情不谈,书中的人物有血有肉,绝不是单薄的纸片人。他们各有闪光点,既有受到时代局限的地方,也有超越时代局限的优点。如果看官只把张生当作一心求爱的书生,只把莺莺当作闺阁怀春的少女,那么《西厢记》的趣味,便遗失大半了。

张生名叫张珙,字君瑞,他飘零在外,身无功名。但是张生绝不是一介穷酸腐儒,正相反,他身上有着寻常书生所没有的气质和魄力,否则相国之女崔莺莺也不会看上一个空有皮囊的普通人。

首先,张生出生于书香门第,才华横溢,并非无能之辈。

“先人官拜礼部尚书,不幸五旬之上,因病身亡,后一年丧母。”在第一本第一折,王实甫开门见山地介绍了张生亡父的身份,由此可见张生的家风门第和教育环境非同一般。其实这里就是一个伏笔,男主角正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与后文他轻松摘得状元的剧情相呼应。

唐朝实行三省六部制,三省是中书、门下、尚书,六部是吏户礼兵刑工。张生的父亲身为礼部尚书,曾经接近朝堂的权力中心,那么“虎父无犬子”,张生的能力也是可以预见的。虽然他成为状元有爱情驱动的因素,但读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风光的背后是多年的寒窗苦读,有天赋也有努力,这才成就了一个才子张生。

同时,张生的交际圈子也不可小觑。帮助打退孙飞虎的好友名叫杜确,是张生的老乡兼同学,“后弃文就武,遂得武举状元,官拜征西大将军,统领十万大军”。众所周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假如张君瑞只是一介普通书生,他的书信如何能请动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而没有这一层关系,手无缚鸡之力的张生自然也无法与孙飞虎抗衡,救不了崔莺莺,也不会有之后的恩情和婚约了。

其次,张生能够见微知著,判断他人性格,行事颇有章法。

张君瑞是一个聪明人,即便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依然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强大的行动力。当张生与崔莺莺“一见知君即断肠”,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很难与崔小姐再见面,无法进一步了解她。毕竟,容貌不过是外在,而内在美往往不是第一眼就能发现的。张生的做法另辟蹊径,他选择从丫鬟红娘入手。

第一步,张生判断自己和丫鬟接触的机会更多,可以通过红娘来探查小姐的态度。而此后,红娘确实多次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

第二步,“有其主必有其仆”,张生悄悄观察了丫鬟红娘的行为,用以推测她的主人是否有教养、有内涵。

原文对红娘的描述:“大人家举止端详,全没那半点儿轻狂。大师行深深拜了,启朱唇语言的当。”

第三步,张生在红娘离开的时候向她搭话,提及了他的姓名、家乡、年纪和婚姻状况。这一举动看似莽撞,实则饱含深意。他知道崔莺莺之前看他的目光中有心动,所以他故意告诉丫鬟自己的身份,并且投石问路,打探一下红娘的态度。虽然红娘对张君瑞的自我介绍心有不喜,但她事后确实向小姐告知了此事,崔莺莺也因此知道了那个男子姓甚名谁。

张君瑞在爱情中很主动,而他的主动中又充满了智慧,这为两人的欢喜结局奠定了基础。

王叔晖版连环画《西厢记》

第三,张生身为书生,却有一身胆气,有勇有谋。

当孙飞虎围住了普救寺,众人束手无策时,张生站了出来。他先行拖字诀,以“小姐父丧在身,需成全孝道”和“小姐丧服于军中不利”两个理由,请孙飞虎三日后再来迎娶。接着,张生写信急求将军杜确,请他来帮忙解围。

张生的谋略在信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信的开篇,他与杜确叙旧,唤起他的同窗之情。信的中段,他为自己没能去见杜确而道歉,并说明了此时的窘境。信的末尾,他把杜确相救拔高到“上报天子之恩,下以救苍生之急”的地步,给他扣了一顶高帽子,让杜确心甘情愿地前来。

这便是手无一兵一卒,却胸有沟壑的张君瑞了。这样才华横溢、见微知著、胆识过人的男子,如何能不让崔莺莺倾心?张生只是一介书生,但王实甫却妙笔生花,塑造出了一个复杂的人物形象,让地位悬殊的爱情变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体现了剧作家深厚的文学功底,也让故事变得回味悠长。

患难见真情,危机也能见人性。当孙飞虎兵临城下,扬言不嫁莺莺就要放火烧寺时,年岁更长的相国夫人六神无主,而年岁尚小的崔莺莺却冷静机警。寺庙中有老母幼弟,有亡父的灵柩,还有吃斋念佛的和尚们,她迅速地分析出了自己要保护的人群。

原文道:“第一来免摧残老太君;第二来免堂殿作灰烬;第三来诸僧无事得安存;第四来先君灵柩稳;第五来欢郎虽是未成人,须是崔家后代孙。”

若是一般的闺阁千金,此刻早就哭得不能自已了。而崔莺莺临危不惧,瞬间权衡利弊,并且愿意为了他人献出自己的一生,其勇气令人钦佩。

而她的思考也是层层递进的,首先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是自己同意嫁给孙飞虎,保全其他人,但是此举有辱崔家名声,婚后也必然受折磨。很快,她又想出了第二个办法,那就是自尽之后,把尸首交给孙飞虎,贼寇得不到想要的人,自然会退兵。

原文道:“待从军又怕辱没了家门,我不如白练套头儿寻个自尽。将我尸榇,献与贼人,也须得个远害全身。”

第二个办法反映了女子对守节的看重,但玉石俱焚可能会激怒对方,并不是行之有效的方案。于是,崔莺莺又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且为她和张生的结缘提供了可能。

原文道:“恁孩儿别有一计,不拣何人,建立功勋,杀退贼军,扫荡妖氛;倒陪家门,情愿与英雄结婚姻,成秦晋。”

崔莺莺以婚姻作为赌注,许诺嫁给能退敌的人。一来,英雄能解开寺庙围困之局,保护家人和自己。二来,英雄救美是美名,也不会妨碍家族声名。三来,在困境中拯救她的人必然是真心爱她的,与贪恋美色的孙飞虎不同,她今后获得幸福的可能性更大。因此,这个办法几近完美,而崔莺莺一步一步想到了最佳方案,令人不能不为她的玲珑心思击节赞叹。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崔莺莺的思想存在一定的时代局限性。而作为深闺少女,她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她自身,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宋明理学的创始人之一程颐,曾经对男女婚姻发表看法,认为男子再娶和女子再嫁都会导致夫妻观念淡薄。而他的这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被统治阶级发展为专对女子的要求,变成女性追求自由的枷锁。

王实甫是元代人,笔下的崔莺莺在绝望中想到自尽,符合从宋开始的越来越严格的女子贞节观念。然而,崔莺莺的鲜活之处在于,她也是一个渴望活着的人,不想为了虚名而自尽,而是想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把。所以,她放弃了普通女子常用的第二个办法,另辟蹊径,为人生赢来了一线生机。在这场较量中,崔莺莺试探出了张生的爱意、能力和胆量,也避免了嫁给贼人莽夫的悲惨命运。

崔莺莺这个角色既展现了旧时代女性的身不由己,又在反思中打破桎梏,充满智慧和勇气。在戏中,书生不是一般的书生,小姐也不是一般的小姐。

角色的人格魅力已经超越了情与爱,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原则,一颦一笑皆灵秀,举手投足尽生动。《西厢记》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

王实甫版本的《西厢记》改编于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而真正的原型来自传奇小说《莺莺传》,为唐代诗人元稹所著,俗称《会真记》。两种版本的角色设定基本一致,但剧情走向却在张生离开莺莺之后发生了变化。

《西厢记》中,张生为了迎娶莺莺,拼命考取功名,再以状元身份回归,始终念着唯一的佳人。而《莺莺传》中,张生进京赶考,始乱终弃,反把莺莺称作“尤物”、“妖孽”,最后两人嫁娶,各不相干。

这便是艺术加工与生活现实的区别,艺术加工能让人沉醉于梦幻的爱情,而生活现实只会让人顿首嗟叹。有相关文献认为,《莺莺传》是元稹借张生之口的自述,而元稹确实以风流多情闻名,因此这种说法广为人知。元稹版故事是悲剧,而王实甫版故事是喜剧,两者产生差异的原因,依然能从人物塑造的角度说起。

张生“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为其一。

《西厢记》里的的张生虽然是清贫书生,但却怀抱感恩之心。他真心感激崔莺莺对他的爱,感谢身为贵族之女的她愿意与落魄的他在一起,所以后来功成名就,张生也不会忘记她。张生成为状元,是因为“上赖祖宗之荫,下托贤妻之德”;他收到莺莺的礼物,赞叹道:“俺莺莺世间无二”。

反观《莺莺传》里的张生,他把男子负心薄幸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当张生爱上莺莺,相思到了“行忘止,食忘饱,恐不能逾旦暮”的地步;当张生变心时,莺莺成了“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

两位张生的性格全然不同,也无怪乎《西厢记》和《莺莺传》结局不同。

莺莺性格内敛矛盾,对爱情既渴望又犹豫,为其二。

原版的莺莺是一个受封建礼教约束更深的女子,她为爱献身,但又羞耻于自己的行为。当张生离开时,她写下的信透露了自己卑微的心态:“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而王实甫在改编版中,弱化了莺莺个性中的退缩部分,放大了她反抗束缚的光辉之处,给了这位女子一个美好的爱情收场。

毫无疑问,《西厢记》脱胎于《莺莺传》,同时又用笔墨进行艺术化处理,让书生和小姐的爱情故事感人至深,发人深省。最终,人们所熟知的张生与崔莺莺是一对自由追爱的神仙眷侣,而非一对怨偶。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王实甫给世间所有情人最真挚的祝福。

《西厢记》之所以被传为经典,离不开王实甫对张生和崔莺莺这两个角色的成功塑造。如今的电视剧里,观众也常常看到穷小子与富小姐、王子与灰姑娘相爱的情节。

然而,有的电视剧借鉴了表面设定,却忽视了深层内核,只刻画出了无理取闹的女主角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主角。事实上,即便表面看两人门不当户不对,深层看两人却有与之相配的实力,这样才会产生势均力敌的爱情,如伊丽莎白与达西,如斯嘉丽与白瑞德,爱得深刻,爱得真实,爱得互有闪光点。

张生为崔莺莺弹奏《凤求凰》

这里是东风愿卿,一个旅行、文史和音乐爱好者,愿你我都能温柔地看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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