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爱恨情仇小甜饼爽文虐渣结局如何(重生虐渣甜爽文)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257更新:2022-08-26 11:22:41

我是前朝公主,前朝覆灭后,我本该随皇室女眷,一同充军。我不愿受此大辱,便想以死留住清白。可那日,他却打落了我举到脖颈处的匕首,从此护我于身侧。

他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期待,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比他对我好!

我视他为天,视他为生命的全部意义。可直到他将我带去梁朝天牢,换出我那早年和亲梁朝的同父异母姐姐,我才知道,他给我的,是怎样的一片虚情假意。

我在天牢受尽酷刑,被打残的双腿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双手被烙刑揭去了皮肉,我都没有再见过他。直到行刑那日,浩瀚的人群中,我只看到他那双冷漠的眼。

重生后,我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前朝未灭,我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终于,我再次见到了他,梁朝质子裴煜。我向血污中的他伸出了手,看着他如见星辰的眼,我唇边挂上如他当年那般的笑意。

这一回,换我来虚情假意,换我来粉饰深情。将你高高捧起,再将你重重摔下。你终归会明白,被最爱的人踩入深渊,会是何等的心碎绝望……

81. 第 81 章 他竟是将能摧毁他的命脉……

  大局已定, 董惟月已在外重新组织宫人,清理勤政殿外厮杀过的战场。

  许上云唤来杜元初,对他道:“裴煜已在宫中,若无意外, 他的人已分为两拨, 并无主力。去找他, 速战速决,记得平安带回罗映。”

  “明白!”杜元初当即带人离去。

  杜元初走后, 许上云唤来了太常。

  太常对这位新帝毫无归属感,行止间, 疏离客气, 甚至眼底隐可见丝丝排斥,许上云见此未说什么,只道:“我需要你草拟两封诏书。”

  太常行礼道:“陛下请讲。”

  许上云道:“此番临危受命, 实则是先帝怕大周江山混乱, 百姓流于战火。如今萧氏并无适合帝位的人选,方才需要我主持大局。我亦不能辜负先帝信任, 接萧氏所有八岁以下孩子入宫,我会请靳先生回来,在翰林院亲自教导。待我百年之后, 自会挑选萧氏才能出众者, 承袭皇位。”

  太常闻言愣住,诧异的抬眼,看向许上云,半晌后,狐疑道:“可陛下若有子?”

  “我不会有子。”许上云淡淡道。

  自上次救她回来,这些日子来, 他想了很多。他本想杀了梁靖城,继续让泰元帝做傀儡,可泰元帝迟早会长大,若他长大后意欲反击,首当其中的就是公主。

  公主把持朝政的事,也早已被梁靖城公之于众,她想再做背后的掌权人,远比之前艰难,若被百官发现一点儿端倪,她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甚至众叛亲离,举国反对。若在被有心人煽风点火,性命怕是都难保。且她如今的情绪,可还能受得住成为众矢之的?

  最一劳永逸的法子,便是夺下皇位。

  至于子嗣,他并不想要,生孩子很疼,她从前经历的那些痛苦,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让她有一星半点的难受,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

  且生孩子风险极大,一不小心,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这于他而言根本无法接受。

  但他会尊重萧栖迟的想法,若她想要孩子,那便要,只是无论男女,都会随萧姓,待他身死之后,这天下依旧属于萧氏。但为她身体和情绪考虑,他还是倾向于不要子嗣。

  护着她,是他自十岁起便承担的责任,后来更是他的使命。

  他只是想保护她,而要最好的护住她,没有什么比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和权力来的更保险。

  至于他登基为帝,别人说他,怎么看他,他都不在乎。他知道他坚守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他今生唯一想要的是什么。

  太常的眼里写满不可思议,他万没想到,许上云会让他下这么一封诏书。他本以为许上云只是以先帝托付作为借口,然后再联合属下们,演一出黄袍加身,日后这天下就会改朝换姓。

  太常还是不敢相信,面对这无上的权利,会真有不贪着的人?念及此,他试探道:“陛下要萧氏八岁以下的孩子入宫受教,可这么多孩子,怕是调皮的紧,若是在宫里受了伤,可怎么好?”

  许上云轻笑一下,看向太常,他这是以为,自己要借此名义,将萧氏后代都接进宫杀了?还是挟持在宫里,以免萧氏造.反?

  许上云接着道:“这便是我要你下的第二道诏书。合并大梁的计策,皆为昌阴长公主所出,此千秋基业,乃昌阴长公主所为。故需你昭告天下,册封昌阴长公主为天后,掌兵权。待我百年之后,将以驸马之礼,同公主合葬。”

  太常大惊,许上云和公主的关系,眼下在他眼里都成了小事。更要紧的是天后,掌兵权?这是效仿唐高宗,分权于后,且不同于高宗,许上云更是将兵权,将自己的命脉,亲手递给了萧氏!

  只要有萧氏这位手握兵权的天后在,许上云即便为帝,也永远受其牵制!且萧氏的天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杀萧氏的后代。

  太常这才清晰的意识到,许上云是真的不贪恋权力,是真的奉先帝遗诏主持大局。

  震愣半晌之后,太常眼里已满是敬服。他本还担忧,许上云称帝,萧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日后指不定会起战乱。

  但他要还权于萧氏,就给了萧氏希望,那么萧氏各族,在造.反和继承之间,必会选择更容易的方式,怕是会争先恐后的要将自己儿子送入宫中,来争取这唯一的太子之位。只要许上云永远无后,萧氏便不会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既能培养出最好的萧氏继承人,还能使萧氏为继承皇位明争暗斗,不仅不会反对许上云,说不准还会讨好他。稳定了朝纲,也能让刚经历叛乱和吞并大梁的大周,在许上云这个成熟皇帝的铁腕下,稳稳发展。只要他清明治下,日后还给萧氏的,就是一个太平盛世。

  太常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分明就是给萧氏当了个冤大头啊,站在风口浪尖上,压力顶了,骂名背了,自己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试问换成是他,他都做不到这么无私。这许上云,若不是真的有做圣贤的潜质,就是脑内有疾。

  许上云看着太常复杂又震撼的神色,无奈失笑,伸手按按他的肩头,道:“去吧,去拟诏书吧。”

  太常行礼后离去,走在路上,整个人还觉脑子是懵的。

  这两封诏书一下,许上云必受百官拥戴。于心向萧氏者而言,许上云等于是在为他们打白工,傻子才不愿意。于心向天下者而言,眼下大周确实需要一个成熟有铁腕的皇帝,且还什么都不为自己打算,更受拥戴啊。

  太常在勤政殿外的夜风里站了会儿,缓了缓自己刚被刷新了认知的脑子,随后便唤了二品以上的官员,一同前往翰林院,去拟草诏书。

  勤政殿外宫人往来极多,搬尸体的搬尸体,擦血迹的擦血迹,许上云这才从殿中出来,大步走向主持清理的董惟月。

  他在董惟月身边驻足,分明还没见到她,可他的目光,却仿佛已越过距离的瀚海,到了她的身边,如落星辰般闪耀。对董惟月轻声道:“带我去找她。”

  董惟月抿唇深笑,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冲他行了个礼:“是,陛下。”

  这一整夜,萧栖迟一直站在门边,目光紧紧锁着勤政殿的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已经淡去半晌,那边战事是不是已休?那她现在可以去找上云了吗?

  念及此,萧栖迟不愿再等下去,提裙朝门外走去。得了董惟月吩咐的小太监,忙跟在萧栖迟身后,小心翼翼的拦她:“殿下,为了您的安全,董先生让您在这里等,他说会没事的。”

  萧栖迟哪里听得进去,她已经听话的等了一夜,眼下瞧着是战事息,她怎么能再不去看看?

  萧栖迟理都没理他,提裙往外跑去,怎知刚出院中月洞门,却见许上云和董惟月,一同走进了大门。

  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皆止住了脚步。

  他还是一身银色盔甲,上面沾满血迹,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是如落星辰的清明。自上次分开后,她已是许久没有见他。见他平安无事,萧栖迟喜极一笑,朝他小跑而去。

  许上云亦大步上前,紧紧将她揽进了怀里,她发间的苏合香钻入鼻息,他方才觉一切尘埃落定,心回到了实处。

  许上云侧头,唇贴上了她的脸颊,随即捧着她的脖颈,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下去。涌在心头浓郁的思念,促使他当即便撬开她的唇齿,与她深吻缠绵。

  而她毫不遮掩的回应,更是如落进干草堆里的星火点点,霎时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热情。

  许上云微离她的唇,气息不稳的问道:“这段时间你住哪里?”

  萧栖迟不解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便指了指身后院中的房间。许上云看了眼那敞开的房门,俯身再次衔住她的唇,顺势将她抱起,就朝那院中走去。

  尚在门口的董惟月无奈扶额,将目光移去了别处,而后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准备热水吧,送到这边来。”

  小太监行礼离去,董惟月站在院中,抬头望一眼缀满星辰的天,嘴角含笑,颇为感慨的一声长叹。

  想他当初,还编排过许上云,他文师承靳先生,武师承韩纪,所受教育,同萧氏重点培养的皇子一般无二,可他却偏偏选择在长公主身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卫。

  无论是韩纪劝他从军,还是他当年劝他从政,他都没有丝毫的动摇。可现如今,他却成了皇帝,但还是为了公主。

  说他胸无大志吧,他成了皇帝,说他壮志凌云吧,他是为了爱情。董惟月低眉一笑,自己都被这想法逗笑了。

  看不透啊看不到透,做朋友十年了,他还是看不透许上云这个人。只是旁观上云的这半生,倒是让他学会了很重要的一点。

  ——人这一生,内心深处,总得有一个要坚守的东西。是人,亦或是理想。只要这份坚守在,无论遇上多大的困难,茫茫心海中就永远有座灯塔。

  但凡上云对公主半点异心,都走不到今天的位置。若他贪着权力,没有还权这一遭,日后萧氏怕会谋反,带给他无尽的烦恼。但是他没有,他分明只想要公主,也只想公主平安无忧,那便间接安抚了萧氏。

  “哎……”董惟月再次感叹,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啊。不想了,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这里就交给他小徒弟伺候吧。念及此,董惟月离去。

  月渐西沉,萧栖迟窝在许上云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被他紧紧抱着。他吻轻落在她的侧脸上,徐徐流连,垂落的发丝亦从她脸颊扫过,萧栖迟轻笑,缩缩脖子,笑嗔道:“好痒……”

  许上云失笑,睁开眼睛,目光越过她的脸看过来,对她道:“陈太师和梁靖城已死,裴煜想来也已拿下,殿下以后再也不必怕了。”

  萧栖迟闻言,转头看向他,心间忽地踏实了下来:“当真?”她就知道,他肯定会帮她解决这些烦恼。

  许上云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吻,点头道:“当真!”

  萧栖迟转身,伸手抱住了他:“我就知道,只要你在,我便不必害怕。我们一会儿就回公主府,再也不分开了。”

  许上云轻抚她的长发,他心下明白,萧栖迟如今就像惊弓之雀,情绪就在崩与不崩的边缘徘徊,所以他先下了诏书才来找她,有效的证明胜过任何口头承诺。

  可若把登基之事告诉她,免不了她一番惧怕,但终归是要说。

  念及此,许上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对她缓缓道:“殿下,不回公主府了,我们以后住在勤政殿,我今晚已接手玉玺,登基为帝。”

  萧栖迟听罢僵住,声音耳可闻的冰冷:“你再说一次。”

  许上云微微低眉,手下却不自觉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依旧尽量缓着声音,对她道:“殿下别怕……”

  可话音未落,萧栖迟却忽然翻身而起,将他按倒在身下,一把抽过塌边他腰带上的佩剑,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里莫不是失望与悲伤,夹杂着灼灼的怒火:“你们还真的都一样啊,一个,两个,三个,各个眼睛都盯着那个位置。我信任你们,你们却都不拿我当回事。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你若敢变得和裴煜一样,再爱你,我也会杀你。”

  不知为何,许上云看着萧栖迟这样,颇感欣慰,想来日后,即便他先走一步,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吧。念及此,他不由一笑。

  “你还笑?”剑可还抵在他脖子上呢。

  可还如上次在公主府时一样,面对她的匕首和剑,他神色分毫未变,只笑着看着她。他也没有半分挣扎的意思,只伸手,从塌边脱下的衣服里,摸出一样东西,握起她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心中。

  “是兵符。”许上云冲她一笑,这才道:“来找你之前,我已让太常草拟诏书,将合并大梁之功还于你,并封你为天后,掌兵权。泰元帝是我亲手所杀,若我日后,有半分让你难过之处,你便将此公之于天下,派兵来杀我。”

  萧栖迟有一瞬的怔愣,眼中的怒意和失望渐渐褪去,她低眉看一眼手里的兵符,这才意识到,他竟是、竟是将所有能轻而易举摧毁他的命脉,都交付到了她的手里,兵符、泰元帝之死……

  萧栖迟手一松,剑从他脖颈上移开,怔怔的望着他。

  许上云这才坐起身,取过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捧着她的双肩,对她郑重道:“殿下,权力于我,不及你万分之一,若想要权力,我早已不在你身边做侍卫。夺皇位,只是想让我们,平安无忧的过一辈子。”

  可萧栖迟还是推开了他的手,别过身子,将裹在身上的衣服拉紧,泪水从她眼眶中肆虐而下。

  前世的记忆汹涌的灌入脑海,让她只觉头脑发胀,说话愈发的杂乱无章:“可你成了皇帝,定要子嗣。可我现在这样,我若有子,我的孩子会好吗?你便会去找其他女人,去给你生那个你想要的孩子。”

  当初裴煜,为了嫡子,怎么欺骗她,怎么戏耍她,最后给了她多大的重击,她至今想起来心都阵阵抽痛。他当初只是太子便已是这般,何况许上云如今成了皇帝。

  纵然兵权给了她,她不可能再成为失去一切的亡国公主,可是若真有那一日,他们现在的所有感情,都会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可谁知,许上云却再次握住她的肩,将她身子微微拉转,对她道:“我不要子嗣!来找你之前,我还让太常起草另一封诏书,便是接萧氏八岁以下的孩子入宫教授,待我死后,还权于萧氏,我则以驸马身份,与殿下合葬。”

  “你不要子嗣?”萧栖迟重复道,声音却愈发喑哑,泪水更是汹涌。他不要子嗣……他竟是不要子嗣。那前世裴煜迫她接受的那些东西,又是什么?原来可以不要子嗣,前世的她,在裴煜身边,何其悲哀……

  萧栖迟终于松动,顺着他的力,靠回了他的怀里。许上云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心疼万分,伸手替她擦去,温声哄道:“都过去了……诏书一下,天下便知我会还权于萧氏,无人会让我开枝散叶。我今生,只会有殿下一人。不哭了,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但是靳先生教我的东西,想来都可以拿出来用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大周繁荣昌盛,让殿下余生无忧。”

  他只是,想和她无忧无惧的,好好的过一辈子,至于死后天下归谁,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自然会选择最有利于当下的做法。

  萧栖迟还能说什么呢?兵权给她了,诏书也已由太常去起草,她便是想故意挑刺,都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所有裴煜伤害到她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自私的借口。她甚至还想过,若她遇上的裴煜的时候,还是公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可如今看来,真正爱她的人,真正心中有坚守和底线的人,无论走到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不会傲慢的作践任何人。

  不怕了,再也不怕了……

  萧栖迟转向他,尚含着泪水的眼眸攀上他的眼,手抚上他的脖颈,抚上那条被她用剑抵出的红痕,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疼吗?”

82. 第 82 章 “我是你的夫君吗?”

  她这般飘忽不定的神色, 叫许上云格外心疼,也知是拜谁所赐,心间厌恨。他握住她的手,轻笑着摇摇头, 示意无事。

  萧栖迟见他毫不在意, 心下却更是内疚, 深觉自己因曾经裴煜带给她的那些伤痛,而这般警惕的对待他很不公平。

  如此想着, 过往那些疼痛,依然挑动着她的神经, 夹杂着难过, 抚着他的脸颊,语无伦次的哭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这么对你, 我只是害怕, 我只有你和罗映了,我怕连你也背叛我……对不起。”

  许上云见她情绪又隐有混乱之兆, 忙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尽力隐去面上的担忧之色,尽量让说话语气听起来轻松,哄道:“殿下没错, 不必跟我道歉。你若始终记着这份警惕, 我怕是还要为你感到高兴。而且……殿下莫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怎会?”萧栖迟情绪渐止,转而被好奇所替代,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许上云解释道:“不想和我在一起,才会这么疏离的道歉。殿下……”

  许上云凝眸望向她,认真问道:“我是你的夫君吗?”

  萧栖迟一愣,看着眼前俊逸又颇显英气的脸庞, 随即便觉脸颊微烫,他们虽然没有过正式的成亲礼,但早已与夫妻无异。念及此,她轻轻点点头,而后亦认真答道:“你是我的夫君。”

  许上云闻言一笑,拉起她的手贴在了唇边,心内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比和她真的在一起的那天还要感觉满足。半晌后,对她道:“待局势彻底定下来,咱们便举行大婚。”他终于,可以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才是她的夫君,再也不必像从前般,结发礼都只能顶着别人的名字。

  萧栖迟听罢,重重点头,一切的不快褪去,面上已恢复往日的清甜,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脑袋窝进他的颈弯里,认真道:“嗯。”

  许上云见她情绪终于恢复正常,这才记起那罪魁祸首,眉心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恨,问道:“裴煜今晚在劫难逃,殿下想怎么处置他?”

  萧栖迟摇摇头道:“这一年多来,我困在过去的那些回忆中,么一次牵扯而来的动荡,让我变得不像自己,让我厌恶自己,也让我感觉好累。还几次三番害你陷入战乱,害公主府那么多人被杀。我不想再理会和他有关的事,我只想你好好的,罗映也好好的。裴煜,随你处置吧。”

  她受够了自己被恶鬼缠身的折磨,每一次都歇斯底里,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那些惧怕,身陷回忆里的疲惫,她受够了。她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好,但是对于裴煜,她想放下了,无论爱也好,恨也罢,都想放下了。

  许上云垂眸望着她,双唇微抿,揽着她纤腰的手缓缓圈紧。对于萧栖迟来讲,能放下过去的一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些回忆还在她的心里,对她来说只会是折磨。

  但是……他怎么可能放过伤害她的人?这一年多来,她所有的惊惧他都看在眼里,也听她那般悲泣的亲口说过那些往事。她和他之间的恩怨,她已愿了结,但裴煜伤害他妻子的账,他才准备开始清算。

  这些想法,许上云一字都未告诉萧栖迟,只对她轻声道:“好。”

  说罢,许上云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对她道:“殿下先休息,我看着你睡。外面的事未处理完,一会儿我得出去,明早来接你。”

  萧栖迟点点头,在他怀中合目睡去。

  第二日一早,萧栖迟睁眼,便见罗映已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守在睡塌帘外。

  萧栖迟面色一喜,伸手揭开了帘子,迫不及待的问道:“罗映。这些日子,你在公主府可还好?”

  罗映笑着上前,行礼,对萧栖迟道:“殿下安心,奴婢无事。梁靖城并没有对奴婢怎么样,昨夜也已协助杜将军拿下裴贼,都过去了。”

  萧栖迟长长吁了一口气,叹道:“那就好、那就好。”

  罗映边扶她起床,边道:“奴婢服侍殿下更衣,殿下的衣衫首饰,今早都派人从府里取了来,等下陛下会过来接殿下……”

  说着,罗映似是才反应过什么,轻打一下嘴,重新道:“瞧我,唤习惯忘了,诏书已于今日早朝昭告天下,以后该唤天后娘娘。”

  萧栖迟笑笑道:“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紧,只要平安,要紧的人一辈子都在,就好。”

  许上云一如往常,罗映也一如往常,只要这些关系不变,感情不变,只要她不会沦落至叫人践踏。做公主还是做天后,又有什么要紧?

  罗映欣慰的笑笑,上前服侍萧栖迟更衣梳妆。

  就在昨夜之前,她还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公主曾经做的所有事,无论是对泰元帝,还是对裴煜,都是一颗颗埋下的蛊。迟早会像梁靖城一样,伤害到她自己。

  且文武百官,在这之前,还都在针对公主之前背后掌权一事,也一直叫她格外担忧。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许上云昨晚居然会夺位。如此一来,等于替公主背起了她过去做下的所有事。

  而他百年后要还权于萧氏的决定,也让百官顺利的接受公主这个能牵制新帝的天后,毕竟他们也怕许上云食言,都对公主曾经掌权一事,默契的只字不提。

  罗映无不欣慰,如今好了,都好了。公主之前所做的一切,为后来许上云夺位铺平了道路,而他夺位,也将所有事都平滑的收尾,近乎是个对所有人都好,无可挑剔的结果。他们二人相辅相成,彼此成就,这才是真正的夫妻。

  待萧栖迟梳妆妥当,便听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栖迟抿唇一笑,回头看去,正见许上云进来。乍对上她的目光,他面上竟有些许局促,面颊微微泛红,倒是看得萧栖迟颇觉新鲜。

  他已换常服,依旧是玄色,只是袖口封边等已可见龙纹,发冠也已是帝制赤金簪冠。

  她昨晚想象过许上云穿帝服的样子,但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如今亲眼看到,她才发觉,比起从前父皇的文雅,泰元帝的娇贵,他在挺拔俊逸之外,更有一种传闻中马上皇帝的硬气。

  萧栖迟抿唇一笑,走上前,替他轻拉一下衣领,而后道:“这么快就有合身的衣服了?真好看。”

  许上云伸手揽住她腰,往怀里拉一拉,解释道:“我今早看到也意外了下,问过才知,惟月昨晚就吩咐了下去,几十人连夜赶得。”

  说着,揽着她一同往外走去。萧栖迟侧头一直看着他,感觉格外新鲜,忽地想起,她见过许上云穿过的衣服种类并不多,侍卫服、玄色精武常服、盔甲,还有今天这身,便就没有了。

  去年就想多给他做几身衣服来着,但碍于那时裴煜在府中,便先将想法按了下来,现在看来,她倒是可以多吩咐尚衣局,给他做各式各样的衣服。

  许上云见她一直在看他,侧头俯低身子靠近她,问道:“夫人在想什么?”

  听他唤夫人,萧栖迟的心莫名一颤。从前她从未怀疑过裴煜会不会娶她,但是几次三番的希望破灭,她心底真的生出了自卑,再加上在他身边,被迫做着连妾的名分都没有的外室,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生出自己是不是不配为正妻的怀疑。

  现如今听他唤她夫人,她隐隐感觉,心底那个被裴煜摧毁的自我,正在一点点的回来。念及此,她冲许上云一笑,凑到他俯下来的耳边道:“在想你穿什么好看。”

  怎知他亦凑到她耳边,哑声低语道:“不穿更好看。”

  萧栖迟闻言愕然,诧异的看向他,怎知他神色已恢复如常,揽着她目视前方,神色还颇有些冷峻,好似方才说出那虎狼之词的人不是他一样。

  正愣神着,她忽觉腰间一紧,已被提了起来,抱上了停在宫道上马车,对她道:“回勤政殿。”

  许上云没有再替萧栖迟安排别的宫殿,这宫里日后只有他们俩人,他们也不会有子嗣,只有彼此,自是要日夜相伴。

  萧栖迟刚走进勤政殿的寝宫,便见一抹白影从眼前蹿过,钻进了垂帘后。

  萧栖迟一喜,忙提裙过去:“是我的小猫将吗?”

  绕过帘子,果然见她的五只猫,都已在寝殿中,蹲在各个地方,心中大喜,上前就将猫将抱在了怀里,在塌边坐下,放在腿上轻抚它的毛。

  许上云出征后的日子里,都是它们每天陪着她睡,驱散她夜里的惊惧,所以她给她的猫取名时,都封了元帅,将军,中郎将,都尉等等……也是它们的名字了。

  许上云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也伸手去挠她腿上猫将的小下巴,猫将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许上云笑着道:“这么久没见,它们也没忘记我俩,一点儿都没怕。”

  萧栖迟看着她的猫,格外温柔的哄道:“小猫咪那么乖,怎么会忘记爹爹娘亲呢,是不是?”

  许上云不由看向她,她这声音,比猫儿还可爱,正欲说什么,却见董惟月忽然进来,冲他一行礼,示意他出来。

  许上云会意,对萧栖迟道:“夫人看看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出去一下。”

  萧栖迟应下,许上云又顺手摸了一把猫头,方才起身,跟董惟月出去。到了殿外,许上云问道:“怎么了?”

  董惟月行礼道:“裴煜在牢里大闹,说要见天后娘娘。”

83. 第 83 章 这便是真正爱她的人吧。……

  许上云嘲讽的笑笑, 对董惟月道:“近来事多,要清理干净大周境内陈太师的余党,要修葺昨夜被损坏的宫道,还有合并的梁土, 一直都是谢非复在管理, 我准备新封地方官吏, 再让他们顺道带兵前往,上任驻扎。待安排的差不多, 便准备迎谢非复还朝,论功行赏。事情还多着呢, 哪有空搭理裴煜, 暂时不必理他,让他在牢中呆着吧。”

  想起萧栖迟曾经呆在牢里的日子,他就觉得心口发闷, 先晾裴煜一段时间再说, 让他也好好尝尝,呆在牢里, 满怀期待却又叫天不应的感受。

  董惟月行礼领命,许上云复又回了萧栖迟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萧栖迟本以为, 一切尘埃落定, 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可怎知要收拾那一大堆烂摊子,许上云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最初那几日,明明他俩住在一个宫殿里,可那些大臣们从早到晚的来,愣是让他俩每日就用膳的时候才能见见, 就连夜里,她都不知他何时才回来睡下。

  那一阵子过去后,大臣们来的不再那么频繁,但他桌上奏折,却好似一座座小山般摞着,她就只好抱着小猫们,在一旁看话本子陪他。

  很快入了冬,天气冷了起来,难得这日下午,天气晴好,萧栖迟趁阳光最好的时候,出去逛了一圈花园,等回来,见他还是端坐于桌后。

  她解下披风,递给罗映,看着他不由轻叹了一声,走到暖炉边坐下,边烤手,边嘟囔道:“都不想我……”

  许上云听见,不由抬眼望去,见她坐于华贵的贵妃榻上,侧身烤手的样子,宛如一副描摹在案的仕女画。神色间还有些委屈,模样甚是可爱。

  许上云也知这段时间确实事情太多,白天都没什么空陪她,只能等忙完,但忙完又很晚,好几次回去想和她做些什么,但看她睡得香甜,就不忍心吵醒。

  他正欲道歉,却忽见萧栖迟抱过刚跳到她身边的猫,而后嘟囔道:“是谁当初说,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黏人是什么样来着,眼下瞧着,怕是见不着了呢。”

  许上云闻言失笑,他本想抓紧把这些烂摊子收拾干净,然后好好陪她,但眼下她不高兴,自是要先紧着她,毕竟他做这一切,本就是为了她,怎能本末倒置?

  念及此,许上云放下笔起身,走去她身边坐下,萧栖迟见他过来,唇边已有了笑意,见他要抱自己,忙佯装不渝,侧转了下身子,却被他一把捉进怀里,随即唇便贴上她的脸颊。

  但听他在耳边说道:“再给我点儿时间,等迎谢非复还朝,一切上了正轨,就能每日都陪你。夫人若是当真觉得无趣,也可帮我处理折子,若是不想,我就去搜罗些艺人来给你解闷。不过……”

  “不过什么?”萧栖迟侧头看向他。

  许上云面上作势担忧,而后道:“夫人得先答应我,若真见到我黏人的一面,不能嫌我烦。”

  萧栖迟闻言诧异,忙道:“只要两个人是真心彼此相爱,怎么会嫌烦?”

  许上云闻言,眸色渐深,认真道:“你说的!”

  萧栖迟亦重重点头:“我说的!”

  那他可就当真了。念及此,许上云趁机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复又回桌后去处理事务,只是比之前更专注,处理得更快。

  萧栖迟微有些发愣,这就没下文了吗?

  第二日一早,萧栖迟晨起醒来,却见许上云还睡在身侧,不由微微一惊,忙推推他,将他推醒,问道:“你今日没去早朝?”往日她醒来时,他早就走了。

  许上云伸手将她捉进怀里,臂上一用力,便已将她按在身.下,慵懒又颇为浑雅的嗓音在她耳畔道:“去了,回来了。不过我让惟月告诉大臣们,我旧疾复发,今日需要休养。以后,也时不时就可以‘复发’。今天有一日的时间,可以好好和你在一块。”

  说着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屋里地笼煨地暖和,萧栖迟身上已渗出一片细密的汗,只是今日他慢条斯理,始终不见最后的浪涛。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栖迟气息微乱的问他:“不饿吗?还不起?”

  他流连在她耳畔的吻停下,起身拉紧榻上的帘子,唤道:“罗映。”

  帘外传来罗映的声音:“陛下娘娘吩咐。”

  但听许上云道:“去传膳,直接送到寝殿中,不要人伺候,谁也不留。”

  萧栖迟闻言一愣,他这是要做什么?

  罗映应声而去,可他却还不见起来,还在慢条斯理的折腾她。忽听外间传来婢女们送膳的脚步声,他方才暂停片刻。等所有人依他吩咐出去,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方才拉开榻上帘子,直接拦腰将她拖了起来。

  萧栖迟一惊,随后他便已坐在桌边椅子上,而她就这般坐在他腿面上。萧栖迟面色更红,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情形。

  就在她心跳愣神之际,他的唇蹭在她在耳边,边轻咬她的耳垂,边哑声低语道:“今天不分开了好不好?无论做什么都不分开。”

  萧栖迟微惊,她这才知道他的黏人是什么意思?脑中只将那画面一过,便深觉一股宛如溺在糖水中的满足,轻声应了下来。

  一整日,殿中只有他们俩人,他带给她从未体会过的满足。时停时行,不急不躁,她想吃的东西,他就衔在口中来喂她,时不时还侧头索吻,不吻就不给她。下午的时候,他竟还能顺道给她念几个话本上的故事,一面逗她笑,一面折腾她。

  这一日里,他们全然专注于彼此,还说了许多无法对旁人说起的心里话,只觉愈发了解对方。听他说过去,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所有的心路历程,那些未曾被她留意的时光。

  一天下来,她觉得他离她愈发的近,无论是未曾分开的缠绵,还是聊过的无数心声,她越发觉得,他渐渐已成为,她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一直到深夜,一同沐过浴回到榻上,方才迎来最后的狂风骤雨,于他怀中,满足又安然的睡去。

  前后两世,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两个人还能如此绵绵一整日,只专注于彼此。

  在此之后,他依旧是忙碌,但每隔七日左右,他就会旧疾‘复发’,专门陪她。虽与上次时隔很久,但他的专注和砥久的缠绵,却让她很满足,从身到心,远比日日都有要满足许多、许多……所以后来的日子,即便他再忙,她也丝毫生不出半点不满,仿佛全部被他消解了去。

  萧栖迟叹慨万分,想来这便是真正爱她的人,时刻都在意着她的想法,能将她想要的,远超她预期的给她,抵掉了因他忙碌,而可能带给她的冷落。再也没有人会说她,你自己没事情做吗?这类的话。

  三个月后,春来还暖,所有先帝一朝留下的烂摊子,许上云终于收尾的差不多了。而合并的大梁国土,也已全部换了官员。或从汴京调任,或从已归顺的梁官中调任,并已有将士在各地驻扎。

  进过谢非复在合并之土上,推行的减免赋税等等政策之后,百姓基本已趋于安定。

  而朝堂之上,许上云重建萧栖迟父皇一朝的风气。迎回被陈太师一党排挤的官员,包括他的恩师靳先生等一众真正有才能之士。杜绝结党营私,开明纳谏,以富民强国为本,使大周重现盛世之象。

  靳先生重入翰林,教授萧氏后代。他回朝那日,许上云和萧栖迟,亲去迎接。萧栖迟永远忘不掉,靳先生见到许上云时,那感慰又感激的复杂神色。

  四月,谢非复还朝,许上云和萧栖迟,对其迎以国士之礼。那日,汴京御街上,汴京所有百姓,亲见谢非复手托政绩之策,跪于天后面前,朗声道谢,并亲言不负所托,回禀策划大梁政变一事,陈词之慷慨,令所有人心内热血沸腾。萧栖迟知道,此去大梁的若不是谢非复,这次怕是不可能吞并梁土,前世亡周,今生亡梁,他实在是个厉害的人。

  谢非复还朝之后,因其伟世之功,官拜参知政事。他看着焕然一新的大周朝堂,心下对许上云和萧栖迟更是敬佩。被陈太师贬谪的那一天,他不是没想过最坏的打算,政变造.反。但萧栖迟给了他另一种可能,他毕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朝堂清明,国富民强,如今眼看着一切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且还是侍奉,许上云这么一位毫无私心的主上,他就只想做好这个参知政事,好好辅佐他们夫妻,留给后世一个太平盛世。

  谢非复还朝后,许上云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忙得那么脚不沾地。他每日酉时前就会处理完所有事,剩下的时间,都会来陪她,去做些她想做的,看书听戏,作画下棋,全部随她提。

  而这期间,许上云也请了太医来为萧栖迟诊治,得出的结果,是离魂症,但尚未严重到妄听妄见,便是好的。只是这症难医,怕是一生也好不了,但只要不受刺激,保持平和,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听罢太医的话后,许上云更坚定了不要子嗣的想法,他不能再让她受一星半点的刺激,生孩子那么痛,指不定会牵出她多少惊惧来,绝对不行!

  一切尘埃落定,登基大典和帝后大婚,都选在了七月举行。太常送来吉日的那天,许上云看完,换来董惟月,对他笑笑,问道:“快半年了吧,裴煜在牢里如何?”

  董惟月行礼回道:“从最初的大闹,但现在见人便是哀求,说有件事一定得告诉娘娘。看起来执着的很。”

  “哦?”许上云来了兴致,起身朝外走去,说道:“咱们去看看,什么事,值得他惦记这么久。”

84. 第 84 章 从今往后,这淬骨之痛,……

  在牢里半年的时光, 无边的寂寞,以及彻底失去一切,复起无望的颓败,已让他从最初的歇斯底里, 渐渐接受了这了无生趣的结局。

  那天晚上, 他想去救萧栖迟, 可等他突破重围,进到那宫中, 却发现萧栖迟并不在里面,他这才意识到, 他又一次被她欺骗。但他无法再责怪她, 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即便事先知道有诈,哪怕她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里面, 他也得去。

  最终的结果, 没有找到她,因人力分散, 也没能救出俘虏。这或许就是他的命,前世登基为帝,却因自己种下的因, 最终死在许上云手上, 今生更是在偿还自己前世欠下的一切。他真的不明白,命运为何一次次这般戏弄他,每每让他以为自己终于拥抱了光明的时候,就会无情的拿走一切。

  能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唯有至今未曾告诉她的真相。

  前世他真的没有不管她, 没有她想得那么坏与无情。他不清楚他为什么还这么执着于此,可是他就是想让她知道,强烈的渴望着告诉她。

  可是这么久了,她都不曾来牢中看过他一次,即便他日日让人传话。也不知现在,大周是个什么情形,曾经的大梁,又是个什么情形。

  裴煜靠在牢中阴凉的墙面上,阖目想着,他如今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了,支撑着他,在这绝望中度过一日又一日。

  而就在这时,他忽地听到牢外传来脚步声,裴煜不由睁开了眼睛,隐有一丝光彩。要知道,这半年来,除了送饭,其他时候,都不会有人来,但现在还没到送饭的时间,是谁?是不是她终于肯见他了?

  念及此,裴煜忙扶着墙面,匆匆站起身。

  不多时,果见三名狱卒走来,拿出钥匙打开了他牢房门上的锁,对他道:“出来吧,有贵人要见你。”

  许是近乡情更怯,裴煜忽就有些不敢踏出那牢门。他望着打开的牢门缓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点头,拖着手脚上沉重的镣铐,走出了牢门。

  裴煜紧盯那门,期待着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能出现在拉开的门后。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衣着显贵,身姿高拔的男子,他背对着门,负手而立,看着壁上铁窗之外新开的花枝。

  见来人不是萧栖迟,裴煜心里难掩失望,狱卒却推了他进去,从外关上了门。

  裴煜紧盯着那名男子,边往里走,边上下打量,见他头顶赤金盘龙纹簪冠,身着皦玉色常服,但常服锁边亦为暗金龙纹。

  裴煜微微蹙眉,大周的皇帝?他若没记错,大周皇帝年纪尚小,何来如此出众的风姿?

  门紧关的声音响起,男子这才不徐不慢的转身,看清他样貌的瞬间,裴煜惊而失笑:“许上云?”

  许上云亦看向他,半年未见,裴煜竟亦已如此消瘦,全无当年精壮之感。他走到一旁的椅子边,扶膝落座,笑笑道:“别来无恙。”

  裴煜万没想到,许上云竟然会是如今的皇帝,前世那个跟在萧栖迟身边,连话都不曾多说一句的许上云,竟会是如今的皇帝。

  许上云安静地在椅子上坐着,静静欣赏着裴煜的震惊和错愕。

  半晌后,裴煜才似是反应过来什么,问道:“半年前是你!故意制造京城混乱,再用她欺骗我,将我的人一网打尽?”

  “呵……”许上云闻言一声冷嗤,而后道:“你还没那么要紧,收拾你只是顺道。半年前,是陈太师带兵入京,杀了先帝,我临危授命,主持大局罢了。”

  “陈太师?”裴煜喃喃道:“我与你行军许久,你用兵的路子我清楚,陈留之战,只要你还活着,陈太师不可能到京城。你是故意的……”

  “没错。”许上云坦然道:“我是故意的。朝政那时被梁靖城把持在手,殿下被他囚于宫中,我无法名正言顺的攻入京城救她,便只能借陈太师的手。”

  裴煜凝眸看着许上云冷峻的面庞,诧异道:“所以……杀周帝的人是你?”

  许上云听他这么问,微微挑眉,没有答话。

  裴煜这才明白过来,那晚的一切,都是许上云的安排,无论是周帝、陈太师、还是他,都中了许上云的计。而那些话,也是许上云教罗映说的,为的只是让他分散自己的兵力,让两边都没有主力,好让他轻而易举的击破。

  “哈哈哈……”裴煜低低笑开,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根本看不透他。前世他分明只是个唯萧栖迟是从的侍卫,他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可为何,前世被他所杀,今生又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裴煜半晌方才笑停,死盯着许上云的眼,毫不遮掩的嘲讽道:“你好深的算计,一石三鸟,好啊……好啊……”

  裴煜忽地冲上前,一把扣住椅子扶手,将许上云圈在椅子上,紧盯着他的眼睛,厉声质问道:“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啊?就是为了皇位对吗?你如此费尽心机,夺了皇位,是要将她置于何地?”

  她莫不是还如前世一般,成了亡国公主?裴煜双眸都有些泛红,人在迷障之中,会生出多少傲慢和贪婪之心,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是他不一样,他几起几落,他已知道错了。可许上云呢?如今成了皇帝,他又会怎么对待萧栖迟?会不会像前世的自己一样,在权位中迷失,不知不觉的伤她只剩。

  裴煜情绪愈发激动:“让我去见她!她那么至诚的人,怎么能留在你这种玩弄心术之人的身边?你迟早会伤她,会让她走上向前世一样的路!”

  许上云被裴煜吼得只觉震耳,脑袋不由后仰,不耐烦得将他小腿狠狠向后踢去。

  裴煜腿下一空,单膝跪倒在地,正欲再次起身,却被许上云一把掐住脖子,一时只觉全身因窒息而脱力,只能死命挣扎。但许上云力度把握得又很好,不至于让他真的晕死过去。

  许上云冲他笑笑,身子微微前倾,而后在他耳畔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裴煜死死盯着他,无法回答。

  许上云接着道:“因为你心中,没有坚守的东西。你又想救她,又想救俘虏,救她的同时,还想用她来换些粮草。哈……裴煜,要么你就做个枭雄,集合所有人去救俘虏。要么就像个男人,承担起自己对她犯下的错,别再管什么俘虏,专心得去救她。但凡你不要分散兵力,我在和陈太师的争夺的时间里,都足够你做完一样。就算不成功,至少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你,你也能全身而退,不会像现在,被囚天牢,还害死了你所有兄弟的性命。”

  “你什么都想要,有了太子妃,你还要留住公主。为了留下她,你只能不断的用谎言伤害她。最终的结果,就是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什么也得不到。我和你可不一样,自始至终,都没忘记过,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席话徐徐说罢,许上云松开了裴煜,他得了自由,伏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脑海中却全是许上云方才说的话,恍然惊梦般,让他从某种命运的枷锁里挣脱。“你心中没有坚守的东西”。是啊,他没有……

  前世,他开始想着活下去,后来想着回国,遇上萧栖迟后,就觉得和她在一起也不错,回国后又觉着当个郡王就够了,可贤妃又把太子之位送到了他的眼前,他就又觉得,以前得到的一切,比起太子,比起皇位,又都不够看了。

  他为什么会不懂得珍惜,因为没有一样,是他坚守着,无论沧海桑田都不放弃的,他甚至没有一个梦想,命运让他遇上什么,他就选的好去拿,却忘记了,命运的每一项馈赠,他都该好生去珍惜。

  当初太子之位到来时,他要么就为了太子之位,好生与萧栖迟告别,送她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要么就坚守承诺,哪怕失去太子之位,都不该辜负自己的选择。或许一切又会有别的转机……可他,却选择了看似精明却最愚蠢的方式……把别人当傻子,什么都想要,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许上云问道:“说吧,这半年来,你那么执着的想要告诉她什么?”其实他基本已经猜到,那晚让罗映去问那些话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裴煜,或许根本不知道萧栖迟在牢里的遭遇,而裴煜那调兵离开的反应,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裴煜面上流出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悲痛,他颓然跪在地上,似呓语般说道:“你能让我去见她吗?你让我去,我就告诉你。”

  许上云一笑,对他道:“你是想说,过去梁朝天牢里的事吧?怎么?你根本不知情?”

  “你也知道了?”裴煜长叹嘲讽:“对……我想告诉她真相,不想让她心里一直存着恨。”

  “哈哈……”许上云鲜少笑,但时至此时,真的有些忍不住了。他看向裴煜道:“裴煜,你扪心自问,你执着了半年,到底在执着什么?将真相告诉她时,你期待看到怎样的情形?无非就是念着她又会傻乎乎的原谅,然后再重拾和你的旧情。”

  被许上云揭开心底最隐蔽的期待,裴煜哑口无言,只咬紧牙根,拼命压抑着心底的难堪。

  许上云忽地伸手,一把扣住他的脖颈,一点点的将他向前拉来。裴煜用力往后撑,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终是正面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那日秋雨中,萧栖迟哭喊着告诉许上云的一切,从没有一日从他心里消散过。他心爱的人,他十年用命护着的人,竟在裴煜手里受了这般的苦!且现如今,他居然以为,只需告诉她一个真相,就能让她回心转意?凭什么啊?

  许上云的目光越过裴煜的头顶,看向前方,那双眼睛的眼底,仿佛藏着一座寒冰地狱。他在裴煜耳畔缓缓道:“裴煜,我不杀你。我也会答应你,让你去她身边。从今往后,这淬骨之痛,换你来受。”

  门拉开,门外狱卒以及一众随行而来的人,全部躬身行礼,许上云行至董惟月身边停下,对他道:“送裴煜去太监所,净身。在送他一副面具,养好后,送到勤政殿伺候。”

85. [最新] 第 85 章 (正文完)“殿下,臣心……

  许上云交代罢对裴煜的处置, 便离开天牢回了勤政殿。

  几日后,许上云正于殿中处理政务,却见董惟月带了一名脸戴铁面具的太监,走进殿中, 那面具以烙法而戴, 终身无法取下。

  许上云停下笔, 看了一眼董惟月身后的裴煜,便收回了目光。看裴煜现在的状态, 果然如他猜测,今后即便活着, 也与行尸走肉无异。

  许上云示意董惟月去忙, 继续低头处理自己该做的事,没理会裴煜。他也就静静的垂着头,悄无声息的立在一旁。

  两个时辰后, 许上云处理完今日的所有事, 起身往殿后院中走去。裴煜在随行太监的示意下,转身跟上。

  来到殿后小院中, 许上云忽在门外停下脚步。院中萧栖迟一袭松花色曳地长裙,阳光洒在她身上,人比花圃中盛开的迎春花还要夺目清新。

  他转头看去, 正见裴煜的目光, 也落在萧栖迟身上,眼里神色之复杂,当真叫人望之心碎。

  许上云淡淡道:“日后你就在这院中负责洒扫,你一直执着想说的话,说与不说,由你自己决定。”

  说罢, 许上云不再理会他,朝院中的萧栖迟走去。她手持一只挂在木条上的纸质蝴蝶,正在逗繁华盛开丛中的猫儿们玩儿,面上神色平和,眼底却盈满喜悦。

  见她现在情绪越来越稳定,许上云也颇感安心。他示意院中婢女太监们噤声,放轻脚步走到萧栖迟身后,伸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从她身后抱住了她,侧脸贴上了她的额角。

  萧栖迟丝毫未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她不看也知是谁,抿唇一笑,侧头抬眼看看他,手盖住了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问道:“今日的事都处理完啦?累吗?”

  许上云微微俯身,下巴在她肩头上揉揉,而后道:“累,得夫人疼疼。”

  萧栖迟闻言失笑,转身双臂吊上他的脖颈,侧头俏皮道:“哥哥想我怎么疼你呢?”

  这话又如小猫爪一般挠在他心上,俯身在她耳畔问道:“要不……我们回寝殿?”

  萧栖迟听罢,松开他,从他怀里出来,转身继续逗猫,故意道:“你不是累吗?”

  许上云见状,复又缠上去,再次从她身后抱住她:“好像又不累了。”

  萧栖迟听罢,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甜意,泛起如蜜糖勾芡的期待,凑过去在他耳畔低语道:“今日你累着吧,明天陪我一日,好不好?”

  他俩的一整日都是在做什么,许上云心里怎能没数。俯身看着她说话时绯红的脸颊,以及那双攀上他目光的含着如水般波澜的眼睛,只觉心跳一下下的遗漏。她原也这么期待。

  许上云不由深吸一口气,对她道:“那我回殿中,今天把能处理的都处理掉……”

  “吃过晚膳后再去,陪我在院中玩会儿。”萧栖迟撒娇道。

  她提出的他怎会不听?抿唇一笑,点头应下。而就在这时,萧栖迟方才觉似乎有人在看她,她顺着感觉看去,正见旁边的花圃边,站着一名脸带面具的太监。

  触及她的目光,那太监低下眉去。萧栖迟不由向许上云问道:“这人从哪儿来的?来勤政殿伺候,怎么还戴着面具?”

  而且他的身影,似是有些眼熟。萧栖迟凝眸回忆片刻,方才记起,是了,这太监身形有些像裴煜,但是裴煜没有像他这般瘦到单薄,也没有看着这么颓败,毫无精气神。

  许上云看看裴煜,对萧栖迟道:“不知惟月又是在哪里发了善心,搜罗了他回来,我见他可怜,便应允了来这里伺候。”

  念及此,萧栖迟忽而一笑,又如撒娇般往许上云怀里缩了缩,看来,过去所有如噩梦般缠着她的过去,已经彻底被她丢弃在时间的洪流里了。

  许上云见她忽然笑得这么甜,不由问道:“夫人在想什么?”

  萧栖迟挑眉道:“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越拼命的想忘记一件事,反而会记得愈发清晰。但当你真的放下的时候,那些事,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连记都记不起来。”

  一旁的裴煜听闻此言,再复抬头看来,眼里似笼着一层薄雾,显得那么寡淡又无望。

  许上云也没有留意裴煜那边,只专心和萧栖迟说话,问道:“那我是不是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萧栖迟闻言侧头,蹙眉嗔他一眼:“你就不能抢回来吗?”

  “哈哈……”许上云失笑,她这样看着实在让他喜爱,俯身重重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

  许上云这才想起裴煜,看了他一眼,见他眸中依旧隐有不甘,便对萧栖迟道:“裴煜死了。”

  裴煜心一提,紧紧盯住萧栖迟的神色。怎知她面上神色丝毫未变,只叹慨着摇头,从他怀里探了腰出去,继续逗猫。

  裴煜当真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平静。许上云看了看他,替他问了句想问的话:“你不在意吗?”

  萧栖迟浅淡的笑笑,徐徐道:“此时此刻,这世上正有人经历着生死离别,但你会为他们难过吗?”

  许上云闻言微愣,随即失笑,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在她眼里,裴煜已是毫不相干的人,他的去留,他的死活,都再与她无关。便道:“不会难过,只会短暂的可惜一下。”

  萧栖迟笑道:“是了,我亦如此。”

  听完这话,许上云明白,从今往后,裴煜虽生犹死,他们夫妻,都不会再留意身边还有这么个人。

  念及此,许上云岔开话题问道:“过几日扶黎春耕,正好带你去踏青。你想去哪儿?”

  萧栖迟想想,而后道:“哪里花开得好,就去哪里吧。枯了一冬了,总得见些鲜艳。”

  “好。”许上云应下:“我晚点就着人去准备,天色不早了,回房传晚膳吧。”萧栖迟应下,让婢女们抱了猫儿,和许上云牵手回殿。

  裴煜凝望着萧栖迟离开的背影,终见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藏匿在冰冷的面具中。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许上云为何敢将所有决定权都交在他的手中,因为他笃定,他不会说。

  他多想告诉萧栖迟,不是他,他真的没有不管她。

  但是,刚才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清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放下了,那他说与不说,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差别?穿暖之后递来的火炉,天晴之后递来的伞,都是迟到且无意义的东西。

  即便他说了,她原谅了,她也永远不爱他了。

  他欠她的,变成今天这样,痛亦不及她的前世。既然他能留在勤政殿伺候,那便守着她,看她好好生活吧。

  如今许上云做了皇帝,不知权力之下,他未来会不会伤害到萧栖迟,他愿意守着她,直到确定,她能过得很好、很好……

  第二日一早,裴煜便被董惟月安排打扫庭院,见许上云早朝后就回了寝殿,再未见出来。

  不多时,他见婢女们送了早膳进去,他本以为,早膳过后,就能见到萧栖迟,心中未免有了些期待。却怎知,婢女们送膳进去后,便全部关好门退了出来,就连罗映都没留下伺候。

  心间正疑惑着,却听花圃边,有两名婢女小声儿议论起来:“陛下和天后娘娘当真恩爱,娘娘明日怕是又要睡一整日了吧?”说着,还掩唇偷笑。

  天后?裴煜这才明白,她的封号,竟是天后。

  但听另一名身着鹅黄色服侍的婢女又道:“可不是?陛下还将兵权给了娘娘,且日后还要还权于萧氏,要以驸马之礼,同娘娘合葬呢。”

  最早说话那婢女感慨道:“这世间原来真有这般诚挚的感情,也不知,我到年龄出宫后,能不能也遇到这样好的夫君,事事都想着我。”

  那鹅黄裙婢女笑笑,只道:“可遇不可求,还是别想的好,省得日后自己钻牛角尖。只是不知,陛下和娘娘这么恩爱,为什么却不要子嗣?”

  那婢女闻言亦面露困惑,不解道:“听说是和朝政有关,但陛下已经坐了皇位,他们若有子嗣,承袭大统,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有异议。但陛下和娘娘,似乎都不是很想要。”

  鹅黄裙的婢女忽地压低声音道:“陛下同太医交谈的那天,我就在旁伺候。陛下问及太医,女子产子的风险。听陛下的言语间,似乎不要子嗣,是更怕娘娘受苦,不像是顾及朝政。”

  那婢女摇摇头:“这我就不懂了,与心爱之人有个孩子不是很好嘛?罢了,也不管咱们的事,只日日看着陛下的和娘娘恩爱,我便也觉得心里甜滋滋。”

  两名婢女说笑几句,便接着去当差。却都没注意到,一旁的握帚静立的裴煜。

  他眼里似有困惑,可半晌之后,只余浓郁的自嘲。昨日还想着,许上云当了皇帝,日后她恐怕会受委屈。但……万万没想到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输的心服口服,无论是做皇帝,还是做夫君,他都不如许上云,无论遭遇过怎样的过去,人都不该失去那颗初心,不该忘记坚守的东西是什么。

  若前世不曾遇见他,再许上云找到她之后,她应该能过得很好、很好吧?

  这一整日,他都没有再见到许上云和萧栖迟出来。他们屏退了所有人,想也知是在做什么。他本以为他会很难过,可如今,身在殿外,心里只余一摊死水般的平静。前世,她在期待中绝望,而他,却是连期待都没有了,虽生犹死,行尸走肉罢了……

  再一次见到萧栖迟,已是第二天下午,还是被处理完政务的许上云,强行抓出来晒太阳透气。

  他们携手走在花园中的小道上,他则跟在身后随行的太监婢女中,垂首跟着。

  而就在这时,前面的萧栖迟停下了脚步,所有人也都停了下来。她持团扇,指一指旁边的花圃,而后道:“哥哥你看那是什么?好似……是一具雁儿的尸体?”

  许上云闻声看去,确实是一只大雁,只是身上已盖上土和落叶枝丫,身子也干瘪了下去,至于灰扑扑的皮毛,看来死在这里,已有很久。

  他微微蹙眉道:“想来是去年南回的大雁,掉了队,回不到雁群,也找不到方向,没熬过冬天,死在了这里。”

  这时,一旁的董惟月,唤来花园中下人,问道:“打理花园的人失职,怎叫这雁尸体停留在此这么久?找到负责的人,罚奉两月。”

  那人闻言,忙俯首领命,带人进花圃中,去清理那雁儿的尸体。萧栖迟看了看他们,拉了许上云的手,接着缓缓往前走,打着扇,叹息道:“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有只大雁,也是这般掉了队,但它后来终于成长变强,最后顶着冬季的最后一场雪,振翅上天。”

  许上云低眉一笑,捏捏她的手,说道:“故事永远是故事,南回时掉队的雁儿,若不是被人捡回去养活,基本死路一条。”

  人群中裴煜的目光,一直落在花圃中,看下人们收拾它的尸体。

  萧栖迟心下愈发闷的难受,复又问道:“那掉队的雁儿,怎么才能活下来?”

  许上云认真想了想,回道:“活不下来。除非别掉队,再难,也向着南回的目标一直飞下去。”

  不知为何,萧栖迟忽地想起许上云,想起董惟月给他讲的那些往事,抬头看向他,眼里隐有欣赏之色,对他道:“你便是一直在飞。”

  听她夸自己,许上云微微耸肩,挑眉道:“所以我没掉过队。”还终于在机会来临的时候,紧紧抓住了她。

  萧栖迟亦笑,对他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韩纪第一次见你,就说你身上有一股劲儿。”

  所以,他七岁那年,面对要伤害他的坏人,他就能挣脱,凭着这股韧性,赢来韩纪的欣赏,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后来,更是果断的杀李继忠,和两位挚友,一直一直的飞,为自己换来了极好的教育,换来了他们幸福的人生。

  许上云头微侧,在她耳边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在夸你啊!”萧栖迟认真道:“但你不能骄傲!不能变……哥哥,我们这一辈子,都要这样好下去。”

  许上云闻言,眸光渐软,凝望着她如坠星辰的眼,点头:“好!我们会的……”如果这世间,真的像她说的一样,有前世今生,那么来世,他一定要勇敢的早一点,不会再给任何人,一星半点的机会。

  无论是他如坠梦境的神色,还是他说的话,都让萧栖迟格外的满足,心情愈发的好,面上璀璨的笑意,盖过了花圃中所有盛开的灿烂。

  她拉了他的手,便想去繁花更盛的地方,怎知却被他拽住了手腕,拉回了怀中,萧栖迟微愣。

  许上云揽着怀中纤弱的身姿,他说出了那句,他做侍卫时,就无数遍想跟她说过的话,裹挟着一场做不完的梦,浑雅的嗓音在她耳畔喃喃:“殿下,臣心悦你。”

  (正文完)

最新资讯

郑重声明: 八戒影院提供内容自动采集并不提供资源的存储服务如侵犯了你的权益请给我们留言我们!

留言反馈   Baidu   神马   Sogou

All Rights Reserved ©2019-2024· 八戒影院